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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她道:“那么一个‘倡伎’——”
nbsp;nbsp;nbsp;nbsp;说到这时,她的嘴角便难以抑制一般的扬起,那是个讽刺意味十足的笑。
nbsp;nbsp;nbsp;nbsp;“一个倡伎死了,被花钱来找她的‘客人’活活打死,便不该叫他杀人偿命了?”
nbsp;nbsp;nbsp;nbsp;沈佩宁道:“不……或许他一开始是被引诱了,州姊,她们……她们不是好的……若是你因此涉险……”
她还在闺房内的小桌前,似乎有些坐立难安,却不想被人瞧见。
nbsp;nbsp;nbsp;nbsp;妫越州向她望了一会儿,方道:“曾经来绑你的那人,也曾这样说过——是你‘引诱’了他。”
nbsp;nbsp;nbsp;nbsp;那时他已被妫越州骟了干净,两只不干净的手也被砍作几截,便只能在地上蠕动着哀叫、求饶,甚么话都说出了口,只求能终止这样的痛苦。
nbsp;nbsp;nbsp;nbsp;沈佩宁虽被照顾着未曾亲眼所见那情状,却也从捂住的耳朵里隐约听到那凶徒对她的污蔑。
不过未等她生气,妫越州便已挑断他的舌根。
nbsp;nbsp;nbsp;nbsp;此时,沈佩宁便涨红了脸,起身辩驳道:“不是!
州姊,你分明知道不是……”
nbsp;nbsp;nbsp;nbsp;“是的,我知道了,可你不知道。
于是轻而易举便信了这‘引诱’的说辞。
倘若有人再多嘴,说他看上那女子是她‘自甘下贱’故意引诱,想必你又是信了。”
nbsp;nbsp;nbsp;nbsp;沈佩宁一愣,平身所知所学在一瞬间受到冲击,她下意识驳道:“不,我们不一样的……”
nbsp;nbsp;nbsp;nbsp;妫越州冷笑道:“有甚么不一样?难道你跟她、跟我,不是皆为女子?”
nbsp;nbsp;nbsp;nbsp;沈佩宁语塞,又听得她继续说:“是了,你比她幸运许多,我亦比她幸运许多,我们生来是吃喝不愁的,不会被人牙子拐走、被生父买卖,从此只能进了青楼。
可只要有人想,你照样会成了‘引诱’他们的祸首,他们便可因此不为对你的欺辱负许多责任,只叫你是‘放荡的’,那自然事出有因、之后才万事大吉!
非但如此,他们还要教着你一同去唾骂那些‘引诱’他们的‘放荡|女子’,以此来规训你‘清白’‘贞烈’。
可甚么是‘清白’?甚么又是‘放荡’?难道不全在他们的一念之间、是一面之词?可偏他们说了,你就信了,你就不得不这样信了,沈佩宁,是不是?”
nbsp;nbsp;nbsp;nbsp;听着她首次说了这样多的话,沈佩宁本该高兴。
然而此时她却心头狂跳,怔怔望着妫越州不知何时已变得分外冰冷的面颊,脑中已乱作一团。
曾经在父兄的教导下层层搭建的识知高塔仿佛已从摇摇欲坠中走向崩裂。
nbsp;nbsp;nbsp;nbsp;“不……”
nbsp;nbsp;nbsp;nbsp;沈佩宁开始感到恐惧和茫然,似乎在那高□□裂之后不得不直面了那被掩盖其下的深渊,而她正在这深渊中下落。
nbsp;nbsp;nbsp;nbsp;妫越州没有看她,视线从这深深闺房中划过,又落在窗外那一片无云碧空。
nbsp;nbsp;nbsp;nbsp;“你说她们‘低贱’?可她们为甚么‘低贱’?她们为甚么变得‘低贱’?难道不是因为那些需要她们‘低贱’的人?”
她一字一句地道,“是先有的伎女,还是先有的闝客?说到底,贱的人究竟是哪个?!”
nbsp;nbsp;nbsp;nbsp;沈佩宁快步赶到窗边,紧紧拉住了妫越州的衣袖,心绪难平间,无措地正要说些甚么。
却见原本昂然挺立的她倏尔化作青烟逝去,这座她自出生起边居住的阁楼更是转瞬间便土崩瓦解,而她便不由自主地向下坠去,坠进了那个被层层掩盖下的深渊。
nbsp;nbsp;nbsp;nbsp;“……不、不!
救命!
救救我!”
nbsp;nbsp;nbsp;nbsp;她拼命挣扎,想要抓住些甚么,却始终一无所获,只能令耳边的风声更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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