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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第3页）

nbsp;nbsp;nbsp;nbsp;……无边无际的瘴雾，永无止境的死寂，世上再无那样的晦暗。

nbsp;nbsp;nbsp;nbsp;谁在那暗里点起了孤灯一盏？

nbsp;nbsp;nbsp;nbsp;谁在那死寂深处一遍又一遍呼唤？

nbsp;nbsp;nbsp;nbsp;使他不迷，使他魂定神安，也使他泫然欲泣。

nbsp;nbsp;nbsp;nbsp;“魂兮归兮！

彼将不离！”

nbsp;nbsp;nbsp;nbsp;舟子颜一刀剜出亡者的心脏，赤红如生命在最后一刻的绚烂。

他将彤丹般的心脏摆放在方台的正上方，敛刀后退。

nbsp;nbsp;nbsp;nbsp;“魂兮归兮！

归彼水兮！”

nbsp;nbsp;nbsp;nbsp;数以万计的飞火游虹向上升起，又向下落下，像一朵游无数个生命组成的花，盛大地绽放又辉煌地合拢，在刹那间淹没了高高的圜坛，淹没了故去之人。

nbsp;nbsp;nbsp;nbsp;归彼水兮！

彼将不离！

nbsp;nbsp;nbsp;nbsp;归兮归兮！

nbsp;nbsp;nbsp;nbsp;仇薄灯向后退了一步，靠在柱子上，看着这仿佛残忍又无比壮美的一幕。

经历过招魂，斫斩后，群儒将圜坛淹没，绕坛而旋，久久不散。

如欢迎，如接纳。

nbsp;nbsp;nbsp;nbsp;“您现在还觉得鱬城很美，鱬鱼很美吗？”

nbsp;nbsp;nbsp;nbsp;有人在他背后问。

nbsp;nbsp;nbsp;nbsp;“你以前就是因为这个讨厌鱬城？”

仇薄灯反问。

nbsp;nbsp;nbsp;nbsp;下了圜台的舟子颜衣袖上还沾着亡者不凝不冷的血，血一滴滴向下落下，一落自空中，便如幻影流光般消散。

他点点头：“小时候一想到自己死了，也要被切碎喂鱼就觉得很害怕，活着的时候好端端的一整个，死的时候反倒要支离破碎。

想到那种场景，就会哇哇大哭起来，为了这个还被笑了好多年。”

nbsp;nbsp;nbsp;nbsp;“后来呢？”

nbsp;nbsp;nbsp;nbsp;“后来我爹我娘死了。

他们很早很早就死了，我看着他们被送到水面的高台上，又哭又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好几个大人都拦不住我。

他们也被神鱬吞没了，我没爹没娘了。

于是，我恨所有鱬鱼，觉得是这里，是这些鱼吞了我的爹娘，是真的恨，谁劝也不听的那种。”

nbsp;nbsp;nbsp;nbsp;仇薄灯沉默地听着。

nbsp;nbsp;nbsp;nbsp;说话间，几尾赤鱬游到舟子颜身边，轻柔地蹭他的脸颊。

舟子颜伸出手，用指腹轻轻地按了按其中一条圆圆的额头。

nbsp;nbsp;nbsp;nbsp;“爹娘死后，它们锲而不舍地陪着我，不分白天黑夜，总有赤鱬在我身边打转。

有时候是这条，有时候是那条，不过那时候我其实分不清楚，以为来来去去都是那几条。

可我那时候恨它们啊。”

舟子颜轻声说。

nbsp;nbsp;nbsp;nbsp;他透过蒙蒙雨雾，仿佛又看到那个偏激执拗的小孩。

nbsp;nbsp;nbsp;nbsp;“所以我就故意躲在房间里，一躲躲好多天。

我知道神鱬担心我，我不吃不喝，它们就会一直陪着我，我是想拖着它们不让它们回雨里去……神鱬不能离开天雨太久，我其实是想让它们死。

人心真可怕，莫名其妙就能狠毒到那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