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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旧交替的夜里,飘起了细雪。
周嬗伸出掌心,接了几粒雪花,湿湿冷冷的,冻得他一个激灵。
于是他往周珩身上贴,挽起同父异母兄长的手,在人耳边笑问:“你来作甚?要说什么?可是给我带了贺礼?”
“嬗妹嫁人,我自然要送上贺礼,只是有些多了,今夜不便携带,等明日我叫人送到嬗妹的府上去。”
周珩任凭他挽着,语气含笑。
“你叫人送礼来,自个儿为什么不来?”
周嬗趴在皇兄的耳边哼哼唧唧,“你明早也要上朝么?来我府里,和我说说话嘛,就当作拜年。”
周珩远远和张瑾为对视一眼,朝人点头致意,尔后扭头看着撒娇的皇妹,无奈道:“我怎么不用上朝?况且我一别京城多年,落下许多烦人的杂务,恐怕要忙上好一段日子。
等我空下来,再去你府中玩,可好?”
自然是好的,只要周珩来就好。
周嬗又问:“你在父皇面前说你以后不走了,当真?”
“嗯,不走了。”
周珩浅浅叹息,“我早年出家修道,的确得了几年的清静。
然我周游天下,年中又至江浙,见田地荒废、百姓蒙难,心里越发不得宁静,方知自认为的无为无心,不过是懦夫的逃避罢了,实在算不上大丈夫之举。
出世入世,只要能求一个莫愧于心,与我而言,皆是修行。”
他说得颇有几分落寞。
周嬗闻言便踮起脚尖,学着长辈的姿态,老气横秋摸了摸兄长的脑袋,安慰道:“你不要太难过,周琮自寻死路,经这一遭必然元气大伤,以后估计也跳不起来了。
六哥胸有丘壑,定得父皇重用,何惧他一个周琮?”
“你呀!”
周珩对自家皇妹简直哭笑不得,头向后仰,躲过周嬗没大没小的手,朝某位驸马的方向努努嘴,“快上轿子罢,驸马在那等了好一会儿了。”
周嬗登时有些心虚。
细雪霏霏,他隔着雪幕,睫毛颤抖,看见张瑾为立在前头,双手拢在袖子里,向他淡淡地笑了笑。
……
轿子方停,周嬗还没出轿门,就听见翠姨清脆爽朗的笑声,丫鬟们跑来跑去,小厮们嘻嘻哈哈,府里到处都是人气。
“嗳呦,瑾哥儿,你和公主总算回来了!”
翠姨的笑声由远及近,“快来快来,打牌四缺一,就等你们呢!”
周嬗便下了轿子,扶他的不是玉汐,而是张瑾为。
男人的手烫得惊人,周嬗总觉得他似乎在生气,但仔细看看男人的眉目,又是带笑的。
笑面虎!
他不过就是和六哥多说了两句话!
“回来路上冷着吧?来,喝两口姜汤,再进屋暖暖。”
翠姨见两口子手拉着手,嘴角不禁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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