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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第2页）

nbsp;nbsp;nbsp;nbsp;这是本固里一家富户，在自家山头养有十余头猪，每天早晨放上山，傍晚要赶回猪圈，这份活一天能得一钱。

nbsp;nbsp;nbsp;nbsp;在乡里是极好的一份工，很多垂髫小儿争抢，毕竟在县里背粮，一天走百里路，工钱也不超过七个钱，这还是成年大男大女的价，像那未满十五的使女，主家嫌气力小也不会雇的。

nbsp;nbsp;nbsp;nbsp;季凤能得到这份活，还是因着季父小时候，曾在那家牧猪十来年的情分，加之上个牧童因弄丢猪被断雇，十天前，季凤正好补了这缺。

nbsp;nbsp;nbsp;nbsp;因此很珍惜，吃完朝食就赶去冯大家了。

nbsp;nbsp;nbsp;nbsp;季珠则在灶旁，把剩的不多的松球倒出来，腾出空筐箩，背在身后。

nbsp;nbsp;nbsp;nbsp;这筐箩背起来高出她的头，瘦小的人儿歪头望着季胥。

nbsp;nbsp;nbsp;nbsp;“走吧。”

季胥便说，也如平常那般，拎了墙角一把柴刀，旁边还有一把铁锄，两样是家里仅有的铁具。

nbsp;nbsp;nbsp;nbsp;她们俩要趁冬天来前，进山多拾点柴禾，这是三姊妹前些天在床上，凑声商量的。

nbsp;nbsp;nbsp;nbsp;出了门，走在土垄上，季胥得以打量周围的环境。

nbsp;nbsp;nbsp;nbsp;如今以“里”

划分百姓生活的聚落，她们所在这个地方叫本固里，临山近水，土地还算肥沃，因而祖祖辈辈在这垦地定居下来，如今不大不小，总有五十多户人家。

nbsp;nbsp;nbsp;nbsp;天蒙蒙的亮，远处起了层雾，农田里隐隐现着屋舍的轮廓，多是芦苇、稻草或灯心草扎的房顶，如今炊烟都混作雾里了。

nbsp;nbsp;nbsp;nbsp;只见近处畎田里，架着顶四阿顶式的木井棚，这是本固里五十户人家的吃水井，陶井壁上碎瓦片排刻成一道隶书：千秋万世，长宜子孙。

nbsp;nbsp;nbsp;nbsp;这会，就有妇人担着空木桶，向井边打水，大多梳着利索的发髻，别着根木簪子，穿着或白或灰的短襦，腰间系着块蔽膝，裤脚肥大，走路时扁担吱呀呀叫唤。

nbsp;nbsp;nbsp;nbsp;季胥没有过多打量惹人怀疑，不过她能察着大家伙儿对自个儿的注视，也是，原身失踪三年，乍一回来个个都新奇的很。

nbsp;nbsp;nbsp;nbsp;“瞧瞧，这是几年前被县里贼子拐走的胥小女？晃眼长成大女了，看着倒比以前还瘦。”

nbsp;nbsp;nbsp;nbsp;看着渐远的背影，水井旁七嘴八舌的。

nbsp;nbsp;nbsp;nbsp;说起三年前这事，大家都还有印象。

nbsp;nbsp;nbsp;nbsp;当初季家分家，在本固里可谓闹得沸沸扬扬，这做君舅君姑的心眼偏到胳肢窝了，因大儿媳金氏生了男丁，做君舅的临终前，便将一堂两内的，带小院儿的瓦房，并二十亩地全数分给大房。

nbsp;nbsp;nbsp;nbsp;二儿媳田氏生了三个女娘，便只分得隔壁一间草屋，这一对比，别提多寒酸。

nbsp;nbsp;nbsp;nbsp;屋漏偏逢连夜雨，分家没多久，二房的季贵，也就是田氏的男人，想挣这脸面，尽快盖一栋瓦房，便去给人代役来钱，不料意外丢了性命。

nbsp;nbsp;nbsp;nbsp;留下寡母田氏独自拉扯三个女儿，她大女儿季胥那时虽才十二岁，却也很懂事，独去县城，欲找份活计补贴家用，没曾想途中遇上贼人，将她给略卖了。

nbsp;nbsp;nbsp;nbsp;说起这田氏，自嫁来就是个要强争胜的性子，换做一般人，接连的丧夫失女，哪还活的下去，她倒撑住了，只咬紧牙关，说要把大女寻回来。

nbsp;nbsp;nbsp;nbsp;“是她，当初田氏这寡母把周边几个县找遍了，谁成想她被卖去长安皇城里？还能活着回来，算她命大。”

nbsp;nbsp;nbsp;nbsp;“这胥女，在宫里那富贵窝做活，怕是攒了不少银钱……可惜咯，田氏半年前听着信从沔水上长安寻她，结果漕船翻了，连尸身都喂了鱼，没的福享。”

nbsp;nbsp;nbsp;nbsp;“钱？半月前回家来就只一身麻布衣裳、一双草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