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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静大着胆子问。
他模样像那长脖子的秃毛雏鸡,方池瞥去一眼,敷衍道:“快了。”
博静鼓着脸,不是很信他。
马车那边传来了动静,原是陆长生下来了,方池一手又握住了配刀,却看到随医摆了摆手。
他快步过去,陆长生与他耳语了几句。
“少主醒了没?”
方池眯着眼问。
陆长生摇头:“暂时还没醒,那和尚待在外间等着,只要小郎君醒了,要杀要剐不都是一个字的事儿。”
方池皱眉:“可解药……”
陆长生:“驼山寺就在这附近,他那药不止一粒,去搜就是。”
顿了顿,陆长生似有些不忍,“小郎君的性子,你我都清楚,怎肯因为一味药就受制于人,那和尚,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方池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了一圈小沙弥们,动了动嘴,没说话。
陆长生拍了拍他肩膀,淡淡道:“小郎君可从不心软。”
嵇清柏坐在外间,隔着道屏风倒也看不清楚里头光景。
陆长生陪他在外头喝茶,根雕茶海上摆着碧玉茶碗,茶香四溢,青雾袅袅。
嵇清柏对着陆长生实在陌生不起来,没话找话的聊着天,陆长生心下奇怪这和尚怎么一点都不认生,眼神瞧他的样子像在看位故人,总能莫名其妙地问些东西。
“陆医成家了吗?”
嵇清柏问。
陆长生一口茶噎了一下,他捂着嘴咳嗽,闷闷道:“还没……”
嵇清柏语重心长:“不急,你上……看上去就像成家晚的人。”
陆长生:“……”
这是什么好话吗?!
嵇清柏:“你们家郎君脾气不太好吧?经常对你发脾气吗?”
陆长生:“?”
嵇清柏一副很理解他的模样,自说自话道:“你不要放在心上,他以后就会变好的,你再忍忍。”
陆长生:“???”
这和尚到底在神神叨叨说些什么?真是不要命了吗?!
两人又说了一盏茶的话,当然几乎都是嵇清柏一个人在讲,陆长生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只能听着,他唠叨到后面可能自己都没注意,居然连“你家郎君平时不爱吃花菜吧?这东西好,你劝他多吃点。”
类似话都口无遮拦的给念了出来。
陆长生平时并不贴身凑后主子,所以下意识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我们郎君不爱吃花菜?”
嵇清柏眨了眨眼,才发现自己一时激动,说漏了嘴。
幸好,里间突然又传来了咳嗽声,陆长生也顾不了嵇清柏解释不解释,放下茶碗,旋身进去。
没过一会儿,陆长生出来了,面无表情地做了一偮,并不看嵇清柏,语气平淡道:“方丈,我家郎君有请。”
嵇清柏站起身,他整了整僧袍,内心不知怎的,渐渐忐忑起来。
跟着陆长生绕过屏风,榻上却没人躺着,嵇清柏正奇怪,便听一阵车轮碾过地板的吱嘎声传来,他顺着声音望去,看到一位如花似玉的少年郎坐在轮椅上,长发披散着,病容憔悴。
嵇清柏怔怔地看着他。
目光缓缓落到了那人的腿上。
少年郎的眉眼像绣了一面锦帛,微微一动,压下了一纹浅褶,他问:“你哭什么。”
嵇清柏闻声一震,他迟钝地伸出手,抹上面庞,才惊触到了一抹凉薄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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