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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响起唢呐的送葬声乐,乐曲吵人又悠扬。
沈奕眨巴两下晕眩的眼睛,定睛一看,见那落下的不是白纸碎片,竟是一张张白色纸钱。
身边景色已经变了。
漫天飘洒的纸钱下,他跪在地上,面前有一具木头棺材。
棺材上头的墙面上,挂着个黑白遗像。
遗像是个寸头男人,长相苍老,眼角向下,脸上长了好些皱纹。
即使是黑白的照片,也看得出他经年累月地做着力气活,满脸皮肤黝黑,像一脸的黑树皮。
那张脸跟自己有七八分像,沈奕一时愣神。
身边突然传来啜泣声。
沈奕回过头,见身后有许多人。
这不知是谁家的小院,一片空地上,有许多穿得黑漆漆的人们。
人们窃窃私语。
沈奕又扭回头来,往旁边一看。
身边坐着个穿着一身黑的女人,正掩面哭泣。
她十分痛苦,后背都弓了起来,哭得死去活来。
沈奕看着她,心里生出一股异样的情绪。
“听说是在工地上做活的时候掉了下来,摔死了。”
身后有人说,“脑浆子都流了一地。”
“工地上啊,那应该赔了不少钱吧?”
“嗐呀。”
一提这个,说话的老太太就摆摆手。
她压低声音,凑到那人耳边,但说话声还是低低地传进了沈奕耳朵里,“哪儿啊,工地上千叮咛万嘱咐,做好措施。
老江嫌麻烦,自己没戴安全帽,也没扣好腰带。
结果脚一滑,就摔死了。”
“但凡扣好腰带戴好帽子,就不至于。”
“我听我老头说,工地说老江自己也有责任,没赔很多……”
“我天哪,那桂兰怎么办?”
另一个老太太说,“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她一个姑娘家家的,以后要出去抛头露面地找活干?”
“这就不清楚了。”
话落,两个老太太一转头,才看见沈奕在盯着他们这边看。
俩人闭了嘴,没再说什么,一同转身,往远处走去。
沈奕扭回头来,被两个老太太刚才的对话弄得心里十分不适——一个姑娘,为什么不能出去工作?
又不是靠下面那根棍才能干活。
虽然话有点糙,但沈奕的确这么想。
沈奕望向黑白的遗像。
那上面,黝黑的男人撇着嘴,一脸愁苦,似乎还有千言万语要说,但已经都说不出口。
女人还在他身边哭。
一些记忆涌进脑海里。
沈奕——江奕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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