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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芜抬了抬脸,“去岁放了不少适龄宫女出宫,新做的春装不曾发放,诸位瞧瞧这成色,有多少是新做,又有多少是旧衣?”
“秦司衣,你还有何话好说?”
秦司衣在瞧见那几件秋装的时候脸色就变了,跪在地上两手发颤。
这么会儿过去,她也回过味来了,今日唤她出来,压根不是来审她的!
太子妃早知晓此事,却不显山不露水,半点风声没透出来,在暗里查了个清楚,只等此刻。
她在尚服局十余年,这样的事又岂是今年才有?宫中论资排辈何等严峻,末等宫女的吃穿嚼用被克扣也是惯年来的常态,许多事在宫中自有一番准则。
历来执掌宫务的娘娘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她们捞些油水……
“娘娘,奴婢冤枉,奴婢当真不知!”
秦司衣挣扎起来:“奴婢,奴婢要见丽妃娘娘!”
“丽妃娘娘若是知晓秦司衣做了这些事,怕是会更恼吧?”
尚服局是肥差,宫中女官挤破了脑袋都想进去,能在尚服局待上数年,有资格在太子妃面前回话的,谁背后没有个靠山。
见秦司衣将倒,同在尚服局的张司衣当即道:“难不成这件事,丽妃娘娘也知晓?”
“你——”
秦司衣面如死灰,这事若是攀扯出丽妃,主子倒是不会有什么损失,但她和家人的性命……
她长啸一声,涕泗流了满面,哀哀认罪。
秦司衣被带了下去,方才开口的张司衣一副扬眉吐气的模样,只道自己将要走马上任,升为五品尚服了。
“既然如此……”
明蕴之看了看名册,“刘司饰多年来兢兢业业,不曾出过差错,尚服一职,便交予刘司饰吧。”
刘司饰?!
六局众人惊了又惊,不知太子妃殿下这是什么路数。
同在尚服局,谁人如何不知晓秦氏背后是丽妃,刘司饰更是!
这刚处置一个又提拔上来一个,太子妃究竟是什么意思?
张司衣咬了咬牙,第一个道了恭喜。
待到众人听了训,从东宫离开后,张司衣看着刚升至尚服的刘司饰,冷嗤一声,转道去了长秋宫。
青竹亲眼瞧着人转了方向,哼了一身钻进临华殿,与明蕴之回话。
明蕴之颔首,蘸了蘸朱砂墨,将六局女官的名字划去几个。
刚成婚的时候,陈皇后便称病,大方地将宫务移交给她。
明面上是大度好心,得了个放权的贤名,实则给她惹了不少祸端。
她是晚辈,皇后身子再不好,也有贵妃丽妃几个高位嫔妃接手协理,怎么也轮不到她这个刚成婚的小辈全权接管。
奈何皇后娘娘下了懿旨,明蕴之再不情愿,也只能顶着多方压力和众人的眼红,将宫务接了下来。
正因此,刚接手宫务那阵时日,她明里暗里不知吃了多少亏。
青芜一度劝她交还宫务,多与太子殿下亲近,赵嬷嬷却拦着:“小妮子短视,莫要误了娘娘!”
“若是寻常人家倒也罢了,但这深宫之中,没有任何事情能比手上的权柄更重要。
你以为那些娘娘王妃的争来抢去,是为了上赶着去算账、当管家婆的?”
赵嬷嬷罚了青芜,又对她道:
“与太子殿下亲近的确要紧,老奴也盼着娘娘与殿下恩爱。
可娘娘,恩爱一时,抵不了一世。”
明蕴之那时听是听了,想的却没赵嬷嬷那么多。
她只是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要败下阵来,强撑着摇摇欲坠的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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