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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翾吓了一下,然后阿闵从草垛后面露出头来,她的头发依然因为营养不良干黄干黄的,扎了两根黄辫子,但是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从前阿闵一直低着头,祝翾没好好看见过她的脸。
这回她才发现,阿闵的眼睛其实又大又亮,看向祝翾的时候眼神里已经有了几分灵动,她看起来好像想和祝翾说点什么。
后面的短工大部队跟上了,阿闵的娘就在后面,刘家的头上缠着包头,脸晒得红红的,阿闵眼风瞥到了刘家的,忙又把脑袋缩回去了。
“萱娘,你一个人站在这愣什么神呢?”
祝明跟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脑袋。
祝翾一愣,然后反应很快:“没愣神,我在这等你们过来呢。”
祝棠笑嘻嘻地掐祝翾的脸蛋,说:“你还会等我们?”
“棠哥哥,你离我远点,身上好臭,全是汗味!”
祝翾抗议着祝棠的接近,祝棠依旧笑嘻嘻地作怪,还是被他老子一巴掌拍开了,一行人有说有笑家去了。
等祝翾他们走了,草垛后的阿闵才重新露出脸出来,有些羡慕地看着祝翾的背影,然后握紧了手里的东西,想了想,还是回家了,她家里还有等着她伺候的父兄。
中午在祝家吃完饭,众人或搭着长凳,或趴在八仙桌上,或直接躺地上小憩,正午太阳烈,吃完饭要歇半个时辰再去田里继续劳作。
零星几个女短工不好也这样和男人躺一处,就占了祝翾姐妹的房间午休一会。
祝翾洗完碗,想回去睡会午觉,发现自己房内床已经躺了人,祝英也躺旁边睡,虽然还有空隙,但是祝翾不习惯和陌生人一起午睡。
沈云摸了摸她后领,发现汗乎乎的,就说:“你要是困,就上我房里躺会。”
祝翾摇了摇头,说:“我不困,我出去玩会。”
家里能当桌椅的地方都是四仰八叉的人,她看书也没有环境,索性跑到了河边坐着,躲在芦花阴处,一面想事情一面拿起石子在水面打水上漂。
石头在水面跟跳棋一样连着跳了十几个,下去了,泛起了一圈涟漪,于是祝翾又捡起一个石子继续打水上漂。
打来打去,她的水平就是十几个,超不了二十。
祝翾又拿起石头还想继续扔,这时候旁边突然蹿出一颗石子往水面扔。
这颗石子在水面上轻盈地连着蹦了很远,一个、二个、三个……祝翾一看这个石头在水面蹦的姿态就睁大了眼睛,这水上漂打得好有水准,不知停歇地一直往远处蹦,蹦到了三十二,终于歇进了水里。
“三十二个!”
祝翾惊讶地张大了嘴,看向了扔水上漂的人,是阿闵,阿闵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旁边。
祝翾站起来,朝阿闵说:“你刚刚水上漂打了三十二个!”
阿闵点了点头,祝翾又把自己的石头给她,说:“你再打一个给我看看。”
阿闵接过她的石子,石子在水面上又蹦了很远,这回没有三十二个,是二十七个,但还是很厉害。
祝翾想问问她是怎么打的水漂,自己怎么打都是十几个,阿闵忽然从怀里掏出东西往祝翾手里一塞,祝翾低头一看,是一双新纳的草鞋,编得有些潦草,不如她大父扎得结实厚实。
“还你。”
阿闵脆生生地说,然后她沉默了一下,又补充说:“你给我的那个踩了泥,收拾不干净,我自己纳了十几天,才纳了一双。”
说完就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跑开了,背影活像她扔的那块石子,轻盈地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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