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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芷忽然指向林子外的高坡。
我的皮肤毛孔不由自主地根根竖起,就像受惊的猫儿那样。
两团异常庞大的气正从平地冉冉升起,那规模简直像我父亲和龙搏斗时充塞了大楼船的气。
而这两团气并没有丝毫我父亲那种护佑一船兄弟的善意,纯粹是两股互相灭绝的冲天恶意。
听到慕容芷的惊呼,木鸟上的王启泰忙取千里镜往林子外的山岗远眺。
但对我而言,根本无需再使用千里镜,山岗就像两枚骄阳同时照耀的赤地那样白炽刺目。
我并非揩油,而是本能地依偎向慕容芷;同时慕容芷也本能地把手拉住我的手。
我和她因为只有武者才能理解的极端恐惧而暂时连接在一起。
就像鱼在无垠的沙漠中相濡以沫。
第41章绝处(五)
我第一次见到闻名已久的昂山宝焰。
传说里他在二十余岁就突破成了金丹,今年方才三十整周岁,凶名已经让舜水镇的小儿不敢啼哭,也让华夏人的长老们寝食难安,甚至王启年这样能在中原纵横一方的金丹武者都对他忌惮三分。
可映入我眼中的并非是原来想象中一个正值鼎盛的年轻人,而是一个头发须眉皆白(甚至连毛孔都是白的)的衰朽老人(气的感应不能看清人,我和慕容芷还是镇定住心神,登回树冠高处的木鸟用千里镜观察)。
昂山宝焰的五官神情虽然偶尔流露出青年人的那种机敏,整体上是一股死气,浓烈的让人作呕的死气。
这在我父亲、王启年,乃至不是武者的王启泰身上我都没有感觉到,虽然他们三人的年龄已经在一甲子左右,但因为千锤百炼的修行(父亲和王启年是修武,而王启泰大概是修儒门的养气之法),他们的身心状态并没有在这个知天命的年龄出现衰竭,而像三十岁的人那样如日正中(至多是刚过正午的太阳)。
如果不是我和王启年相处一月,对他气的特征再熟悉不过,很可能会把刚才王启年和昂山宝焰的身份搞错——没有见过两人真容,只凭读气的话,或许会认为老迈的气是五十七岁的王启年,和正值当年的气是三十岁的昂山宝焰。
“师傅一年前右臂被昂山伤过,今天几次遭遇又被昂山暗伤,局面上应该处于下风。
为什么现在大开大合进攻的反而是师傅呢?昂山宝焰只管挥舞棍棒护得自己水泄不通。”
慕容芷把我的眼睛从千里镜挤开,她的眼睛眯到单筒里边看边评论。
“兄长原来占上风,我一点也看不出嘛?我只看到他们枪棒相交,兄长的铁脊矛有时比声音还要快,昂山的棒也随之跟上了声音的速度,两人手上家伙的形迹近乎无影无踪;有时两人的动作又变得很慢,不用心也能看清他们的动作——慢到一个呼吸两柄武器只接触一下。”
王启泰边瞅他的千里镜,边下意识地抓自己的头皮,
“啊呀,我是呆了。
兄长的铁脊矛有一丈八那么长,那昂山的双棍七尺一根。
兄长随意选择进攻的点,昂山只能被迫跟着兄长的节奏防御。
他把棍挥得水泄不通,是担心稍有疏漏,就被我兄长突破。
这样子昂山一点不敢妄动,我兄长就随时可以脱身了!”
王启泰这书生说着说着,放心地长嘘一口气。
——这个白痴!
我暗骂。
这个“从不练武”
的王启泰算什么水平?!
是看得懂,还是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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