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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南下,日升月落马不停蹄,大将军桓行简还朝的消息在洛阳传开来。
不过,当初桓行懋还京时已举行过纳俘庆的仪式,且告了庙。
前后相距不远,关于郊迎,太极殿上争执了一番,最终,皇帝还是决定亲迎。
东堂的偏殿里,皇后为皇帝穿上全副衮冕,里三层,外三层的,天子佩剑一戴,加上这两年他身量窜得快,看上去,好歹有了些少年轮廓,再不是那个稚童了。
冕上的白珠十二旒轻轻晃荡着,皇帝有些不耐烦,桓行简不在朝的这些日子,他觉得自己腰都比平时挺得要直。
可如今,大将军要回来了,心头不觉布上层阴霾。
皇后看他神色不快,宽慰了两句,皇帝一面敷衍地听,一面恨恨道:“他兄弟两人这是有心折腾朕。”
说着连连顿足,“朕这个皇帝,当的好没意思!”
声调不觉高了,皇后忙一把掩住他的嘴,两人年纪相仿,皇后面上虽还略带稚嫩,但却很有主意,提醒道,:“陛下,小心隔墙有耳。”
警惕地扫了圈,方低声继续,手底给皇帝围上玉带,“陛下不要气馁,吴国的太傅诸葛恪也是一时炙手可热的人物,可如今呢?”
这些话,自然是听她那拜为光禄大夫的父亲杨华所言。
皇帝的眼睛不由一垂,同仰头抬望的皇后对上,心照不宣的,可两人心底却又砰砰直跳,再没说什么。
一入洛阳地界,果然风物大变,同凉州已是相去甚远。
桓行简命人先把嘉柔送回公府,她也不多问,提裙下了马车,回他一记嫣然睇视:
“大将军,我等你回来。”
桓行简微笑颔首,等嘉柔远去了,脸上便是个莫测的表情了,左右问他,是否要在京郊整顿驻扎,以候皇帝下诏。
前一道旨意,桓行简已经领了,皇帝翌日会率文武在城门外相迎。
此时,洛阳秋高气爽,风劲草凋,桓行简远眺一番京都秋景,唇角弯起抹藐然,解下腰牌,下令道:
“去大将军府给我调五千人马,带上鹰犬弓矢,让石苞傅嘏他们都跟过来,我明日要狩猎。”
侍从应话,转身奔去。
消息传到公府,值房里的这几人都是一愣,毕竟天子迎郊桓行简理当等待面圣。
“大将军偏偏这个时候狩猎,这叫什么呢?”
卫会精觉地把两人一望,自己笑嘻嘻的。
傅嘏琢磨了半晌,没有做声。
卫会心下奋然,已经想好了明日要穿的衣裳,既是射猎,可惜他骑射不精,怕也难能取得什么佳绩。
不过么,大将军也不会在乎他们几个能打几只野兔野猪的,几人靠脑子吃饭,又不是靠力气。
想到这儿,卫会甚至欢快地哼了段曲子,虞松见他高兴,温和笑道:“士季,瞧把你乐的。”
“那是自然,叔茂,你不乐?人活一世务必要轰轰烈烈才不辜负此生,你我跟着大将军,那日后都是要青史的人。”
他轻浮地翘起嘴角,胸有成竹道,“等着看吧,大将军狩猎这次也是要入史的,我都替日后的刀笔吏们想好怎么写这段了!”
他纵情哈哈大笑,傅嘏忍不住提醒他如今年岁在长,不要太过张扬了,转念作罢,淡淡道:“大将军这回是要投石问路,引蛇出洞,你我既然都心知肚明,届时无须多费口舌,只须目明耳聪。”
卫会眼里尽是一抹灵巧精明的跳脱劲儿,眸光一斜:“吾又见指鹿为马也。”
三人彼此碰了碰目光,不再多言,各自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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