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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珑直接去了县衙报官,还带着宋方抓到的纵火犯一起。
刘睢消息再不灵通,也多少听说了陶家起火的事。
原本还以为那位女中豪杰就此殒命,心里很是唏嘘了一阵。
不成想,这才第二天,该豪杰不仅全须全尾地活着,还直接自己抓了犯人送到县衙里。
“刘大人,您可要为小女子做主啊。”
府门一开,陶珑就半掩着脸,哭哭啼啼向堂里走去。
她这阵仗搞得极大,不少人都闻风而动,赶着过来看热闹。
刘睢虽然稳坐堂上,头顶“正大光明”
匾,端的一副清正父母官的样,心里却实在非常崩溃。
他虽然不去阿谀奉承陆党,乐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做个好官,却也自认不是什么好人——都是要过日子的,陆党可万万不能得罪。
在金陵做官,甚至说在如今的大齐做官,最要紧就是不惹事。
多做多错,少做少错,能推给上下级做就让他们做。
尤其是麻烦事,但凡过了手,就像摸了把刚出锅的糍粑,横竖都要沾上甩不掉的东西。
刘睢奉行此“中庸”
之道,在江宁县做官多年,虽然再没升官,但这个位置多少也能小捞一笔,又不至于牵扯太多大人物的斗争,他过得可谓是十分舒坦。
之前织造司那个林公公非要拉扯上他去搜家,刘睢心里就已经是一百个不愿意。
但地位摆在那,他只有被使唤的命。
如今陶珑居然也要先拿他来开刀!
刘睢简直想自己跪在堂下好好申辩一番:都说“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但你们神仙能不能别回回都波及道他们这样的“无辜”
小鬼?
哪怕灵魂一半都已出窍,刘睢还是无可奈何地拍响惊堂木,公事公办叫陶珑报上姓名,递上诉状。
走完流程,看着诉状上陈列的条条罪状,刘睢只觉得,自己或许此时直接装昏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怎么也想不到,陶珑的胆子居然大到这个程度,敢直接控告林员!
是他疯了,还是陶珑疯了?
刘睢的手都在抖,不可置信地看了又看,直到身边的主簿见他迟迟没有动作,也凑上去看——
这下,神情恍惚的人又多了一个。
偏偏罪魁祸首本人还跪在堂下,哭得哀哀戚戚,好不可怜。
既然能主持局面的人都不说话装鹌鹑,陶珑也擦干了眼角不存在的泪,痛声道:“民妇要状告内织染局掌司太监林员,买凶杀人,意图放火烧毁民妇宅院来毁尸灭迹!”
此话一出,县衙霎时安静了片刻,旋即便爆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议论声。
毕竟,宫廷秘闻虽说向来都是民间喜闻乐见的八卦内容,但如此明晃晃将其攀扯出来的,这也算是头一遭。
刘睢现在只恨自己为何偏偏做了江宁县的知县,织造司和陶家居然好死不死都在他的管辖范围内。
他汗流如瀑,没什么威严地拍了拍惊堂木,大喊“肃静”
,这才深吸一口气,问:“你……你可还有什么证据?”
顿了顿,刘睢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拿着诉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补充道:“除了那个你自己捉拿的犯人和他的口供以外。”
陶珑无辜道:“这还不够吗?而且,这些不该是大人您该求证的吗?”
刘睢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堆蠢话,烦躁地捏捏眉心,长叹道:“的确如此,那今日你先回去,我……本官即刻派人去搜查,一定给你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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