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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势单力薄,不是对手,但还有裴恕。
她会牢牢抓住他,借他之手,报仇,王焕、王崇义,所有害了薛临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转头看向裴恕,他漆黑凤目也正望着她,目光轻柔、悲悯。
王十六突地怔住。
裴恕转身离开。
许是身在洺州的缘故,这几天反反复复,总是想起妹妹。
既已决定利用她,掺杂过多个人情感只会让人束手束脚,他该尽快抽离,以大局为主。
“郎君!”
身后急促的脚步声,王十六追了上来,裴恕没有停,余光瞥见她暗白的斩衰一晃,拦在面前,“等等。”
裴恕低眼,她眼梢有淡淡水色一闪而过,她看着他,目光专注热切,却又像越过他,望向不知名的某处。
心中突如其来,有些厌恶这怪异的感觉,裴恕侧身让过,迈步向前。
“郎君,”
王十六又追上来,悲喜交加,心绪翻腾得像滚水一般。
方才那一刹那,她真的看见了薛临,同样悲悯,同样轻柔的目光,过去的整整九年里,她沐浴在这目光里,以为永远都不会变,但一夜之间,她失去了所有,能抓住的,只剩下眼前人,“我薛伯父的安葬之处,求郎君帮我瞒着王崇义。”
裴恕看她一眼,她果然想藏起薛演的墓穴,免得王焕破坏。
他可以保密,但她带的侍卫都是王焕的兵,难道不会向王焕泄密?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侍卫,一言不发。
“郎君放心,”
王十六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都很可靠。”
裴恕有些意外,然而回想方才她与王崇义动手时,那些侍卫的确也都护着她,与王崇义的部下厮杀激烈。
她竟有这手段?才短短三个月,就能在王焕眼皮子底下,带出几十个对她忠心耿耿的侍卫?思忖着点头:“那么,可以。”
“多谢郎君。”
王十六紧紧盯着他,方才那令人贪恋的目光消失了,眼前的人,又成了淡漠疏离的裴恕。
但,只要每天都能看那么一小会儿,加起来是不是也足够多了?至少,能撑到她去找薛临的时候吧,“郎君,那些乡邻还是葬在山……”
“义母的灵柩呢,”
王崇义催马跟了过来,“怎么不见?”
裴恕看见王十六转过头,她眼中那种古怪执拗的神色不见了,变成嘲讽挑衅的笑:“我母亲是你杀的,她的灵柩在哪里,阿兄难道不应该最清楚?”
烟墨似的暮色里,不远处几骑微微骚动,是王崇义的副将,听见这话互相交换着眼色,惊疑不定。
王崇义脸上有一闪而逝的怒:“王十六,我一让再让,休要不知好歹!”
裴恕退开一步,在一触即发的紧张中不动声色窥探。
这是关于郑嘉之死,第三种说法了。
以王十六睚眦必报的性子,这话先前必定也曾向王焕说过,而王焕,既然要用郑嘉之死换取最大的谈判利益,自然不能承认这个说法,但王焕心里,难道真的不曾怀疑?离间之术,从来就是如此用法,今日这些副将,大约从此以后,对王崇义也种下了猜忌疏远的种子。
“阿兄冲我发什么火?”
王十六还在笑,“这件事阿耶已经知道了,阿耶对我母亲情深义重,阿兄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保住你这条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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