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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草木葱茏,一面碧翠万千,一面霞光流溢,妇人面容便也这般半昧半明,瞧不清真实神色。
只有微散渗汗的鬓角能昭示她三分急切。
还有便是这纵马于山路的行径。
山路陡而窄,寻常上下山都是徒步行走,有两回她佯恼崔慎来接她晚了,赖在寺中不愿回去。
崔慎便强背她下山,她恐曲径难行,拍他背脊欲要下来,男人却丝毫不理她,只言若是无惧两人都摔倒,大可挣脱了下去。
她推搡的手慢慢停下来,目光在他宽阔的肩背游走,待到山脚整个人已经乖顺伏贴在他背上。
“下来吧,上马车。”
“不要。”
她嗡嗡出声,“妾要郎君一直把我背回家。”
她将沿途采的一束野蔷薇置在他胸前,脑袋歪在他肩头,“送给你,好不好吗?”
青年郎君招架不住,背着她往前走,马车随在身后。
她在青年背上睡去,他把她抱入马车,枕在膝上。
许是难得见她纵马驰行的模样,崔慎这会想的有些远。
上一次震撼于她策马的风姿,还是他十岁举家迁往凉州,她来送行时。
幼女久病初愈,身形单薄,然骏马在她□□却如羊羔温顺。
是该如此,她原是将门女郎,骑射俱佳。
“闻府中管事说昨日你都不及唤上车夫,便独自驾车来这,我且当你思母尤甚。
这会又是个什么意思?”
崔慎避过打着响鼻的马匹,抚其头安抚,语气里抑制不住的自得,“这是同阿母置气了,还是念着我急急回府?”
山风阵阵,落霞点点。
青年很是享受这远离俗世的山中景致,更因得见妻子难得的英姿而愈发身心愉悦,忍不住出言调侃。
却浑不知他闭于官署办公的三日间,发妻经历了怎样的心潮起伏,又是如何的心神不宁。
韦玉絜原也没有斥责他的理由,但控制不住委屈和憋闷,尤其见他一副云淡风轻、若无其事的模样。
只于马上一眼不发,冷冷看他,直将他看出一身汗,看得他容色淡去,笑意隐藏,到最后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她。
“玉儿!”
在他出声之际,她勒马回首,返回山寺。
“玉儿!”
崔慎急唤,自然追不上抽鞭打马的速度,遂提了口气,几个点跃间纵身落在了马背,从后头将她圈住,共乘一骑。
韦玉絜本能地抬手拂推,意识到不能暴露功夫底子,只得化作软绵绵地抬肘收臂,避过他的触碰。
这是一个寻常夫妻间使小性矫情又娇嗔的动作,落在男人眼里散出两分欲拒还迎的味道。
果然,崔慎将她箍得更紧了,甚至从她手中夺了马鞭,一手抱她腰腹,一手打马往前。
风过耳梢,云散天清,有情人策马红尘。
山寺门前,华阴还不曾离去,只笑盈盈看着一对璧人归来。
崔慎独自上山,又是方才在山腰同妇人谈笑莞尔,华阴便知不曾有事发生,多来虚惊一场。
“给岳母问安。”
果然,崔慎一如往常,行礼如仪,自己下马后又抱人下来,解释道,“御史台近日连轴转,忙了三日,这会总算得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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