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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完这一声,他似耗尽了体内最后一丝力气,在脚上发出的铃铛声中瘫坐在地上,捂脸大哭:“你一只自由的鸟,管我一个根本没有自由,根本逃不出去的人做什么啊,我哪怕逃出这里,也逃不出那个金笼的啊……”
然而,那雀鸟似是察觉到他的意思,竟也凄厉地叫起来,飞到中庸跟前,依偎着他,虚弱地扇动着翅膀,眼角沁出血泪,似是要随他在这处一起死去。
触摸着雀鸟的羽毛,青令似也想开了,听到头顶响起屋脊烧断的声音,他没有抬头,而是把雀鸟捧在怀中,在无数从头顶上坠落的火光中,缓缓闭上眼,喃喃道:“也好,我们一起死了,也能一起离开这里了,也算真正自由了……”
轰——!
沈长冀猛地睁开眼,惊恐万分坐起身,大口大口呼吸,全身已然汗湿。
“醒了?”
有些苍老却还雄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长冀看向还如先前一般动作,阖眼打着坐的人,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醒来,明明自己全程一直十分清醒,没有在吃对方给的任何东西。
他看向窗外,外头竟是亮起蒙蒙天光。
他难道睡了整整一夜!
可他记得自己分明只是在这诵经声中闭上了眼而已。
另一边的国师徐鹤琴开口解释:“太子殿下,你先前心中有魔障未除,所以在这经文吟诵中睡了过去。”
沈长冀从来不信这些邪门歪道,然而旁边的北景帝却淡淡道:“朕以前也不信这些。”
沈长冀蹙起眉,问:“那陛下现在是都信了?”
北景帝睁开眼:“你能醒来,便是魔障已除的最好证明。”
沈长冀猛地拧起眉头,心中莫名生出一股不妙之感,突然,他听到道观外突然响起声音。
转头一看,满身烟尘与血腥的贺宵已冲开满是小僮围堵的观门,悲恐万状,惊声叫道:“殿下,九殿下他——!”
沈长冀却已夺声而出。
回到一夜变了样的东宫,远远望见烧毁的残垣断壁人头攒动,沈长冀心里轰轰开始响,手不自觉开始颤。
第一个宫人看到他,扑通一声跪倒,紧接着扑通声与四处冒起的哭声不绝于耳。
而他却只穿过无数匍匐的人头与烟尘,惜月想要拦住他:“殿下,别……”
可沈长冀像根本没听见,视线越过惜月的肩头,与无数熹光一起落在了焦黑地上那块烧得不成人形的尸体。
那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身形大小确实与中庸极度相似,紧紧蜷缩成一团的姿势,与天乾曾经无数次深夜拥眠在怀中的形状惊人地重合。
但天乾的目光只停留了一瞬,就飞似地扫下,看到空荡无物的脚腕,松了口气,道:“不是他……”
“殿下。”
双目通红的惜月呈上一个被熏得有些黑,却丝毫不掩底下金光莲花纹闪耀的金镯,铃铛声还在响,只是稍减清脆,她强忍哽咽道:“脚镯是奴婢刚刚从九…从那上面取下来的。”
“昨夜刺客趁大火出现,九殿下他没有逃去花园的藏身之处,而是赶来书房,放走了那只锁住的雀鸟,可他却不幸被烧断的屋梁砸中……”
侍女后面说的一个字沈长冀都听不清,他直直盯着那只金镯,好像所有视线都被那物吸了过去般。
突然,一口血腥味毫无预兆从他喉咙喷涌上来。
在无数惊恐呼声中,天乾直挺挺向后倒了下去。
–
与此同时,沈元聿惊闻东宫昨夜大火,丢下一众本该继续往南再送的外邦使臣,强忍腿上剧痛,夺马往回赶。
进城门时,恰与出城的一匹马擦身而过,上面同骑着两个人,似有些眼熟。
天乾的视力与记忆力惊人。
只一眼,沈元聿便认出了他们的身份,其中一位好像是南国公主贴身的两位使臣中的一人,另外一人披着斗篷,低着头,怀中还抱着什么,他看不清楚面容,想来是当初相伴南国公主身边的另一位。
事到如今,他也顾不上询问对方为何此时才出城,把令牌丢给城门士兵,冲进城内。
待沈元聿的身影彻底消失,握着缰绳的那人才低头看向怀中的人,问:“你当真决定好了,要随我们南下离开?”
怀中手捧安睡着碧翠雀鸟的人低下头,许久之后,斗篷下才发出轻轻一声: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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