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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美娜这个周末过得窝了满肚子的火,她这周回娘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借钱买房。
厂子的效益现在一天比一天不好,要是没个转机,哪天要他们下岗或者直接关门都是说不准的事儿,到时候厂办再把房子收回去,那他们不得去住大街,所以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为此她特地给她爹买了两斤排骨和一只烧鸡,又磨了两天两夜,磨得她那个铁公鸡的爹好不容易吐了口,最终却只同意给她五百块。
五百块能买个屁,她和张明达的那点工资每个月基本都没剩,这些年根本没攒下几个钱,张明达他家是村里的,连指望都不用指望,她原想着靠娘家支援,哪知道她现在就是那泼出去的水,她是死是活他们根本就不在意,手里那钱藏得长了蛆也不借她,一家子混蛋玩意儿。
这还不是最让她窝火的,昨晚张明达那傻缺说他出去打麻将,谁打麻将会把自己打瘸半条腿回来,他那点儿猪脑子根本不经诈,她还没问几句就逼出了实话,他不是去打麻将了,他是跑回家去了。
大半夜的一个人跑回家去干什么可想可知,陈美娜一气之下拿烟灰缸砸破了他的头,现在人在医院住着呢,她要把这笔账都算在隔壁那狐狸精的头上,买房还缺的钱她得全让她给出了,她知道她有钱,当初厂子可是给她那个短命的哥出了一大笔钱。
陈美娜骑到胡同口,就看到前面站着一堆人,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她,她忙使劲挤了挤眼睛,按闸停下自行车,刚要抹眼泪搭台唱戏,就看到了被人围在中间的方青萤,她蹭一下又把眼泪给收了回去。
方青萤和陈美娜是初中同学,两人上学的时候就不对付,现在看对方就更不顺眼了。
陈美娜当初学习不如方青萤好,现在工作也不如方青萤,唯一让陈美娜觉得能压方青萤一头的就是男人。
方青萤找的那个海员男人虽然模样儿好,挣的钱也多,但一年到头都不着家,有他跟没他也没两样,不像张明达,一天到晚就守在她跟前,她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她一瞪眼,他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夏天有人给她扇扇子,冬天有人给她暖被窝,方青萤应该都不知道自己独守空房多长时间了吧,这都到年根底了,她男人还不回来,没准儿就是被国外的哪个洋妞给迷住了眼,不要她娘俩了。
陈美娜冲方青萤撇撇嘴,转头看向国强媳妇儿,她俩平时最能说到一块儿去。
国强媳妇儿仔细瞅陈美娜,“美娜你这是咋了,脸黄得都快跟南瓜一个色儿了,昨儿夜里没睡好?”
其他人也跟着看过来。
陈美娜在心里绕圈翻了个大白眼,你的脸儿才跟南瓜一个色儿,但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她假装叹一口气,“婶儿,别提了,昨天晚上我不是住我娘家吗,半夜胃病犯了,也忘了带药,我就打发张明达回家里来拿,谁知道他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大男人从我们院里出去,您也知道他胆子小的不行,平时看见个黑影就害怕,当时黑灯瞎火的,那男人又高又壮,可把他吓得不轻,他扭头就跑,结果把自己的腿给摔断了,头也磕得不轻,现在在医院住着呢,什么时候能出院还不知道。”
陈美娜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沈云舒趁她和张明达不在家,把野男人往家里带,这才害张明达摔断了腿,受了伤。
她边说着话,边观察着大家的反应,她笃定沈云舒不敢把昨晚的事情先张扬出去,大半夜的有男人上门来找她,除非她自己名声不要了,以后也不打算嫁人了。
这个哑巴亏她这次是让她吃定了。
但是陈美娜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大家的惊讶和追问,就连国强媳妇儿也没接她的话,看她的眼神还有些一言难尽。
陈美娜不知道的是,沈云舒一大早就挨家挨户地敲了胡同里各家的门,说昨晚她院里被撬锁了,提醒大家以后晚上警醒些,他们这块儿可能被贼盯上了,她又顺便说了下那个贼大概的长相。
大家邻里邻居的住了这么多年,谁是什么样的人各自心里都有一本账,大家一听沈云舒的话,大概就有了数儿,这种事儿也只有张明达能干出来。
方青萤冷笑,“这还真是贼喊捉贼,本来我们还找不到正主儿呢,这不自己把自己给送上门了。”
陈美娜心里有些慌,下巴扬得更高,“你什么意思?”
方青萤道,“昨晚顾家老太太做了酱牛肉,让冯远山给云舒和小知言送过来些,结果就撞到有人在撬云舒院里的门,那人矮得像木桩,瘦得跟猴儿一样,脑袋中间一块儿还秃得锃光瓦亮,我就说这人听着像是在哪儿见过似的,原来就是你家张明达啊。”
陈美娜也冷笑,对其他人道,“你们听听,你们听听,我都不知道这世道现在是什么世道了,她沈云舒不要脸大半夜的随随便便让男人上门,还打着什么送酱牛肉的幌子,怎么反倒成了我在这儿贼喊捉贼了。”
国强媳妇儿按一下她的胳膊,“你还不知道吗,冯远山和云舒要结婚了,今天上午顾家已经上门提了亲,光彩礼就给了这个数。”
陈美娜先是被沈云舒和冯远山要结婚的事情给惊住,又被国强媳妇儿比出的手指给晃了眼,一时间都忘了说话。
有人看热闹不怕事儿大地问,“你们家张明达回自己家怎么还撬上了锁?”
陈美娜脑子一乱,就把自己给绕进了坑里,“沈云舒早早地就把院门给锁上了,张明达又敲不开,他不撬锁能怎么办,我要是吃不到药,我半夜得叫急诊送了医院。”
还没等方青萤怼她,一边的黄大爷就听不下去了,“快得了吧,就你们两口子每次敲门那动静,镇东头的那狗都能被你们给吵醒,他真要是敲了门我们不会听不到,他不敲门反而悄没生息地撬锁,打的什么主意只有他自己知道,之前也是你们回你娘家睡,我就堵到过他半夜回来想翻墙回院。”
方青萤冲着陈美娜呸一声,“这就叫狗改不了吃屎,云舒放在窗台上的那些老鼠夹子当初就该把他那手给夹断,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撬锁。”
大家接着方青萤的话你一言我一语,飞过来的唾沫星子都快要把陈美娜给淹死,她一个人根本说不过这么多张嘴,最后只能灰溜溜地推着自行车跑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陈美娜越想越气,直接拿自行车撞开了院子的门,对上冯远山冷冷看过来的眼神,刚要开骂的嘴又蔫了吧唧地给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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