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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第1页）

“观音婢，青雀那也是我们的孩子啊……”

李世民似是有些怒意的追了出来抓住长孙无垢的手而道，他对长孙无垢近来的偏心不是没有感觉，他只当是因为对小家伙在崇文馆受的委屈，可当长孙无垢出言的那瞬间，李世民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在乎了，见天指责自己偏心，可到头来长孙无垢又何尝不是呢。

却见长孙无垢只是冷冷的看着李世民，“那殿下之意，是让乾儿去吗？”

那般冷淡之意尽显她的失望之色，“乾儿是兄长，青雀还小……”

李世民颇有些没有底气而道。

“乾儿也不过才四岁，殿下是觉得他很大吗，青雀不过小他一岁罢了，殿下凭何觉得就该乾儿这个做哥哥去替他们挡风雨，他也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

长孙无垢对于李世民这种举动，她不可能是不失望的，但见李世民无言，长孙无垢复又道，“还是殿下认为作为你李世民的长子，秦王的世子，中山郡王，他李承乾就会没事？陛下就会护着他？还是太子的孩子不会欺负他？”

长孙无垢一连串的质问显然是李世民无法回答，可他微微颤抖的嘴唇无疑是证明着这一切，“宽儿……”

他这话一出纵然是不曾讲完，却见长孙无垢已然是发出了一声冷笑，“天下父母无不爱子，殿下觉得以宽儿这般体弱能在宫中存活多久，还是说殿下欲送他而去，就没打算让他活着回来？”

李世民的偏心她由来都知道，在自己的孩子与其他人的孩子之间，他断然会选择自己的孩子，可在自己的长子与自己的其他孩子之中，他又断然会选择其他孩子，原因无他，他总觉得李承乾是长子，就该承担一切，而其他的孩子就该被他护在羽翼之下百般疼宠，可对于小家伙而言，这又公平吗？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先从自己阿娘的肚子里出来，就该天生承受这一切吗，长孙无垢无疑是看累了这一切，她不愿也不想那个满眼孺慕信赖自己的孩子又走向了那条绝望的路，而那条绝望的路恰恰是他的父亲给他选择的。

她永远无法忘记昔年的那一切痛苦，她不爱自己的孩子，断然不是的，相反她很爱很爱，所以她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可大抵在她真的生了重病的时候，她才惊觉其实真正爱自己这个母亲的，由来也只有这个小家伙而已，哪怕自己对他也是这般的不公，可李承乾却是从未对她这个母亲有过任何的怨念，哪怕他恨过自己的父亲，怪过自己的舅舅，可从来从来都没有怨过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一句，可昔年的旧梦她永远都无法忘却，从贞观八年她缠绵病榻开始，唯有这个真性情的长子，又是上书请求为她大赦天下，又是不顾种种条令要为她请修寺庙，而自己每日醒来都会看见自己的长子在旁侍奉汤药，而那个时候她的青雀，雉奴又在那里呢？一个只会满嘴仁义道德，却从未来自己塌前尽孝过，反而是在朝堂上大举攻讦自己的亲兄长，而幼子又是这般淡漠的在旁看着。

这心或许便是这般容易偏，可大抵她对自己孩子这般无私的爱意，甚至于不惜委屈自己的长子，如同李世民一般对他严苛，可到头来又是换到了什么呢？她从来都是看得明白的，只是她不愿去看明白，始终都是自己的孩子，她盼着他们都能好好的，可最终谁又是好好的呢？造成这一切的何尝不是李世民那般偏颇之心，曾几何时她意味那般偏颇之心是在于李世民称帝了，而李承乾成为了太子，李世民只是因为愧疚才会对青雀、雉奴这般优待，可大抵如今她算是看明白了，无关其他，只因为他设身处地的作为次子，被自己父亲常年的打压之下，他只见到自己战功赫赫，却总是被自己的兄长压上一头，而自己的父亲又是这般偏宠自己的兄长，这无疑就是李世民心中的一根刺。

显而易见，久而久之，他自己得不到的就是想要变本加厉的还在自己的儿子身上，而青雀恰好又是占了这个，且又被李渊过继给了李玄霸，后来他做了皇帝，眼见这太子之位又给了长子，百般夹杂之下，对于青雀也就是越发的盛宠起来，他是自在且随性的人，更是一个主观意识极强的人，昔年长孙无垢总想着都是自己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他的乾儿是长子，也应该背负多一些，可谁也曾想过那也不过是一个孩子，明明父母是全天下最至尊的人，却偏是让他活成了一个好似无父无母的人，到最后就连他的舅舅也放弃了他。

这般的孤寂，长孙无垢一直都以为是从李世民成为了皇帝开始的，可如今看来，其实源头早就有之，只是她一直忽略了而已，且看李世民这般态度，她便是知道他那颗心又是开始偏了，饶是她如何的拉拽，这小家伙又是如何的孺慕于他，都更改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对于次子和幼子的无畏偏宠。

哪怕她极力于想要去保存小家伙对于父亲的孺慕，可大抵她还是有心无力的，但见她眼中的那抹星光越发黯淡下来，李世民这心就好似是漏了一拍，“观音婢，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着青雀还这般小，父皇就是把他过继给了玄霸，我这个做父亲的心里总是觉得不是滋味……”

他想说自己是爱长子的，可那份父爱于小家伙而言未免有些太过于沉重，沉重到李世民压根是忽视了他本该有的年龄。

可饶是他想要百般解释，可在此刻看来都显得格外的苍白无力，但见长孙无垢只是淡漠的看着他，“难道殿下不是因为透过青雀觉得看到了自己？又难道不是将乾儿代入了太子的身上，殿下总觉得父皇偏心大哥，可如今看来，殿下的种种举动何尝不是与父皇相同呢？”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乾儿是我的长子，我对他抱得期望是那般之高，我只希望他好好的，可青雀也是我的儿子，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两个我都是舍不得的……”

李世民颇似有些着急而道，他是真没有那般想法，只是在看见长孙无垢那般没有任何犹豫的时候决定将他们的次子送入宫，他打心眼里是接受不了的，那毕竟也是他们的孩子啊，可他又无从去解释自己那刻的想法，他是真心爱着他们的孩子的，他并不想任何一个受到委屈的。

可在长孙无垢看来，这一切都显得是这般的可笑，“殿下，手心与手背亦是有着厚薄之分的，这个世子从来不是乾儿想要的，所谓的中山郡王，也不见得是乾儿喜欢的，这天下更不见得是他想要的……他只是个孩子，殿下亦是无畏将这些东西灌输于他，若是殿下觉得李恪亦或许是青雀都可胜任这个位置，我想来乾儿也是不在乎的，长孙家还是养得起一个孩子的……”

她说得轻描淡写，颇有些云淡风轻的不在乎，可在李世民看来，长孙无垢又好似是要远离了一般，这不由就是让他从脚底油然升起了寒意，“长孙无垢，那是我的孩子，是我秦王府的世子，我不许你这般想，更不许你带他走……”

李世民似是有些着急而道，那发红的眼眶明显是紧张且慌张害怕的。

“那殿下之意是想送乾儿入宫是吗？”

但见长孙无垢只是无所畏惧的看着李世民，她压根就不畏惧于李世民，相反眼看李世民这种暴走的状态，她反而是觉得颇有些可笑。

“我没有这个意思……”

李世民咬牙切齿而道，那一副干着急又没有办法，只能强硬上演霸道戏码的李世民，并未引得长孙无垢的任何反应，相反不知从哪里跳出来的小家伙，只是抓住了他的衣袖，“阿耶，放开阿娘好不好，阿娘会疼的，乾儿会乖乖的，阿耶……”

那一副恳求的目光尽是对李世民的畏惧和对长孙无垢的担心，明明看着李世民生气了，他这小模样怕的要死，可还是在看到自己的阿娘和自己的阿耶吵了起来，不管不顾就是挣开了长孙无忌的怀抱冲了出来，却见李世民依旧只是抓住长孙无垢不放，小家伙一下子就是抱住了李世民的大腿，“阿耶，你放开阿娘好不好，承乾可以去陪翁翁的，不要青雀去，阿耶不要伤心好不好……”

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声音终究是让长孙无垢绷不住，瞬间就是滑落下来的泪水，不知是心疼还是不甘，但见她挣脱开李世民钳制她的手，便是蹲了下来抱住了小家伙，而小家伙见她哭了，又是急的不行，那语气中明显也是带着哭腔了，“阿娘不哭，不哭，乾儿乖乖的，阿娘不哭好不好，乾儿都听阿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