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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伟慌张极了,忙不迭将所有真相一应说出:“那日,那日我见陈子荣郁闷,夜里便寻他喝酒,喝大了就直接在他屋内睡下了。
谁知……谁知他或许是喝热了身子,突然自己跑出门去,我还懒得找他!
谁知半夜一觉醒来……一觉醒来不见陈子荣了,我出去寻,便听闻我书童说,他竟溺死在那小溪里了!”
“小溪不过两人深浅,他平日又会凫水,怎么会突然溺死啊!
我们都吓坏了,把他捞上来拉回房间去,但他已没气了。
我家与他家素来交好,万一被我爹娘知道,我叫他喝酒害他溺死,一定会把我骂死的!
我心一横,索性……索性司若是个没身份的书生,又与我们都闹过矛盾,干脆把他衣裳和床褥扒了,一心栽到司若头上去!”
“大人,我真没杀人啊!
我这胆子,如何敢对这么大一个活人动手呢!”
司若静静听完李明伟的话,面色沉静,拱手直言:“大人,请治李明伟私自处置尸体、诬告同窗之罪。”
从此便不再开口了。
李明伟的诬告起源不过一场闹剧,竟是因被父母责骂而将一切推脱至司若身上。
而乌川县衙本该轻而易举地查出背后真相,却因一点勾结、一点仵作失职而险些害的无辜之人入狱。
司若本以为身处乌川书院,学风清正,便能避开那些个不正之风,可如今一切,却叫他失望。
雨不知何时又下起来,司若撑起油纸伞,低低伞面掩过面上神色,只留出一个尖下巴示人。
既然案情已经分明,哪怕武县令再想要包庇李明伟这富商之子,看在沈灼怀在场,也不敢乱来,很快,李明伟便哭嚎着被衙役拖下了堂。
一行人回到书院。
按照与沈灼怀的约定,司若要与他离开。
可他学在乌川书院,自然怎样都要与山长请辞。
因此收拾好行囊后,司若便去找了董师。
“老师。”
司若在老山长书房门外停了片刻,还是敲响了门,“我是否能进去?”
房中传来长长一声叹息:“来吧!”
进到屋内,老山长正清洗一核桃笔洗,是他心爱之物,但不知是否心思不在其上,动作未免粗暴了些,“霹雳乓啷”
地磕碰出声响。
“笔洗脆弱,您要再大力些,怕就要碎了。”
司若自然而然地从老师手中拿过笔洗,动作轻柔地过水,用柔软的棉巾擦拭。
老山长吹鼻子瞪眼:“还不是因为你!
你这一走,我要怎样和你祖父交代?”
司若并未抬头,轻声道:“您就说我遇了贵人,出山游学便好。
至于今日一事……也望老师多加隐瞒。”
仵作考试与科考走的完全是两条路子,前者更为辛苦,也不得人尊敬。
虽说司若祖父从前便是靠仵作出身登科,但他却及其反对自己继承家学,到了老师处自然也是如此,因此司若只能隐瞒。
“你过不了几年就可以进京赶考了,何必一条路走到黑呢?”
老山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跟沈世子去我不管,但去完后,你必须回来!
给我好好读书!”
这算是过了明路了。
司若面上绽出淡淡微笑,冲董师道谢,心中轻快许多,方才离开。
回到自己舍院时,他却发现沈灼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等在他舍院门前了。
虽说司若已应承要与他离开,但沈灼怀至今未与他说明事由,司若也见不得他这一副装出来的吊儿郎当样子,对他便没什么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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