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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犹疑了下,轻声问。
她始终守着纲常。
成为压寨夫人后,我家和帮派的一切小事都由她打理,大事上她则总是不折不扣执行我爹的意思。
“不回来了。”
我爹大手一挥,
“年景越来越差,在家要和坞堡厮拼;出门要和强盗对杀;走山岭夜路要被妖魔吃掉。
老子杀了一辈子人,倦了!
我们去海那边,仙长说那里是世外乐土。
老子已经把浮财都散了,以后也不杀人,要做善事,为你们母子积德。”
我瞥到了泛黄的海图,旅程的终点是个叫“白云乡”
的地方。
“爹,我们多久才能到白云乡?”
我爹亲了口我,酒腥味呛得我不能呼吸,拉杂的胡子刺得我嫩脸生疼。
“我们有大楼船,大概走一两年的海路吧。”
一两年的海路……
我清楚我爹是绝无计划的个性,每次都是母亲把他信马由缰的思路变成可执行的计划。
他口中的一两年,很可能会变成三四年。
也就是说我很可能要吃三四年的土豆与生鱼。
在航海上,父亲从来没有把意外纳入考虑中。
母亲扯了我的袖子,
“那好,空儿就能在海上过自己的束发典礼了,这是难得的机缘。
夫君,我这就去安排。”
按照中土儒门的礼法,十五岁是童子的小成人礼,要改总角为束发。
从娘胎出世,我的打扮从脑前一撮毛变成了两边一个团子般的发髻,一年后还会变成头上独角般的发髻。
到时候,我还是这一群短平光头海盗里的奇葩。
——他们一定会幸灾乐祸地恭维:原少主,果然仪表非凡,与众不同啊。
……
天黑黑,海混混。
大鱼跃出浊波,飞鸟顶风行空。
这是东大洋上不变的风景。
我从水泡般的玻璃船窗收回目光,眼睛有些发疼。
案上又摆着一盘土豆加生鱼片,鱼肉还是在海上新鲜猎捕的银鲨。
唯一的区别是土豆在一年半内由块变成了条,现在成为了粒。
我喝了口淡水,嚼了几口生鱼。
牙齿的运动突然停出,腹里泛了一个恶心,把烂肉呕出来。
盘子被我打翻在地。
“我不要再吃这种东西了!
岛在哪里?大陆在哪里?白云乡在哪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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