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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片越来越重,像一片片沉重的鹅毛,将整个世界包裹,整个将军府都被点起暖黄色灯火,唯有祠堂一角同夜色融为一体。
“二公子,你别再喝了,奴婢知道你心里难受,可祠堂如此寒冷,还是要以身体为重呀!
夫人在天有灵,若知道你这般作践自己的身体,定会痛心非常!”
缩在角落的少年面色略红,眼眸略微下垂,情绪死寂冷淡。
右手抓握一瓶敞开的好久,脚下滚动着几个酒坛,身体被粗壮的梁柱遮掩,不知在此处待了多久。
陈婆子满脸担忧,偏偏她拿来的披风被人撇在一旁,汤婆子也被踹到角落。
“吱呀——”
沉重的祠堂木门传出响动,陈婆子下意识去看,盛舒怀仍旧那副出神模样,可熟悉声音接着传出时,他眉头紧皱收紧,下意识侧了侧头。
“婆婆怎的不早同我说,若是知晓两位夫人的祭日都在今日,我该早些回来的。”
“这……”
宋婆子小心去看少女的神色,一时有些语塞。
她确实有所顾忌,毕竟喻幼清才嫁来不久,年龄又小,将军还不在府上,万一看到两位夫人的牌位而心中有所芥蒂,那她岂不成了罪人?
可谁知她不小心说漏嘴后,喻幼清竟要重新起来梳妆打扮,只为亲自过来祭拜。
喻幼清并未察觉到宋婆子的神色,瞧着黑漆一片的祠堂,疑惑问道:“怎的无人点灯?祠堂中应该长明才是。”
宋婆子这才反应,忙大步向前,麻利点上几盏蜡烛,“这些个蹄子,连祠堂的活都敢疏忽,明日定要好生收拾他们。”
盛家祠堂规模极大,从上向下,一排排牌位威严耸立,每个牌位上方都有雕刻的称号。
喻幼清缓慢向前,只觉庄严气息扑面而来,她接过宋婆子点燃的三根香烛,十分恭敬的行了祭礼。
在最下侧的前方,两个在视觉上要更小些的牌位并立着,右侧是“盛荣之爱妻夫人徐氏之位”
,而左侧却是“盛荣之妻夫人徐氏之位”
。
为何一个是“之爱妻”
,另一个却只是“之妻”
呢?
她从身上掏出手绢,极其缓慢又郑重的擦了擦祭台上的灰尘,“婆婆,这两位夫人,可是有什么故事么?”
宋婆婆一顿,神色越发犹豫,好半晌未应声。
喻幼清继续说道:“我并无他意,只是同为女子,有些好奇罢了。”
听到这话,老妇人似有些惋惜的吐气,“将军曾经的两位妻子,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右侧的我们称为大徐娘子,左侧的便是小徐娘子。”
“当初大徐娘子嫁入将军府后,与将军琴瑟和鸣,恩爱非常,可惜生下大公子才三年便去世。
后来……徐家又将小徐娘子嫁进将军府,那小徐娘子入府后与将军只能称得上相敬如宾,生下二公子后,便整日郁郁寡欢,最后上吊死在二公子五岁那年,而那一日,也正好是大徐娘子的祭日。
此事过后,将军便再未娶妻,如今一晃十几年,终于等到夫人来了府上。”
这话说完,最左侧的烛火跟着闪动一瞬,被照射在后侧墙壁上的黑影也跟着晃动。
喻幼清立在原地,胸口某处好似被压上石块,逃不脱,推不掉,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沉闷,“小徐娘子在嫁来将军府之前,可与别人定下婚约?”
“这……似是有的,说是与小徐娘子青梅竹马,不知为何又嫁给了将军。”
“还能为何。”
她接上一句,亲自拿起桌上的三根香火点燃,动作缓慢恭敬,对着小徐娘子的牌位拜了又拜。
“像将军这样的朝廷功臣,哪家不想攀附?徐家为了维持姻亲关系,自然不管女儿是否幸福。
她本应嫁给自己喜爱的人相守一生,最后却只能无奈死在盛年。
男子们的斗争,最后付出代价乃至性命的,竟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听到这番话后,宋婆子瞳孔略微放大,想要开口制止,却又惊诧于一向柔和胆小的喻幼清会说出这番话来,最后,也只是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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