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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最真心待他的就是苏景同,他却为了有的没的,伤了他一次又一次。
大周的江山到底跟他有什么关系,值得他一而再再而三抛下苏景同卖命?
“你这么走了,新州的百姓也不管了?”
新州?
顾朔讥讽地笑,不是他父皇要把他流放岭南的时候了?流放岭南哪里还管得了新州?他在新州时兢兢业业一刻不敢放松,也算对得起新州百姓了,如今他一个要被流放的罪人,哪里管得了那许多。
“堂堂皇子,自甘下贱当嬖人,你不嫌丢人,朕还嫌丢人。”
顾朔面无表情:“以后不是皇子了。”
顾朔磕了个头,摇摇晃晃往宫外走,他以前只觉得身上责任多,这会儿才恍然惊觉那些关他什么事,为别人的事忙碌半生,到最后把最爱他的苏景同辜负了。
他给大周的江山卖了多年命,纵然欠了周文帝生身之情,也算还清了。
他该为自己活几天了。
路过广明宫的铜镜时,顾朔瞥见镜子中的自己,双目赤红,难怪他走到哪里都没人敢拦,难怪周文帝也没发怒。
顾朔没多在意,把皇子玉牒送回宗庙,在宗正和祖宗牌位面前摔个粉碎,褪去皇子制服,换上常服,一样宫中的东西都没带,直奔摄政王府。
什么狗屁皇子,什么狗屁郡王,到底有什么好的。
爱谁谁。
这日子他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谁想当谁当去吧。
江山谁想要谁要吧,周文帝和苏季徵谁当皇帝跟他有什么关系?
苏景同已经烧迷糊了,脸红红的,手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他身上喷涌出来的热气,脖颈上的伤口狰狞盘虬,顾朔闭上眼,不敢多看。
苏季徵哑着嗓子:“他不想让你知道,你记得装不知情。”
顾朔一把拎起苏季徵的领子,“你疯了,他不是你的亲儿子么?你怎么下得了手。”
“等等,一会儿再继续,”
苏景同听到这里,积极举手:“所以在我昏迷的时候你俩打了一架?”
顾朔无语,“听到我和你爹打架,就这么高兴?”
苏景同小鸡啄米点头,“没见过你打架。
他是个文弱书生,你打他岂不是打木桩般容易?”
顾朔沉默一会儿,是很容易,“还行。”
“所以我醒的时候你装不知道这个事?”
“对。”
苏景同嘀咕,“难怪后来我去看你,你动作那么轻,原来你早知道了,我还以为我演戏演得很好。”
“我那时是真想跟你好好过的。”
顾朔有点怨念:“但你开始不好好过了。”
“我的锅我的锅。”
苏景同高兴,“那如果我那会儿就告诉你我要干什么,你还会站周文帝吗?还会想着要殉国吗?”
顾朔心道:不会的。
他第一反应虽然是和大周共存亡——这毕竟是他刻进骨血的念头,但他那会儿早不是六皇子,只不过是摄政王府的嬖人,一芥嬖人,有什么必要和大周共存亡呢?他是抛下一切来找苏景同的,这些早看开了。
既然天底下没什么比苏景同更重要的,那就没必要为了不重要的江山,抛下最重要的苏景同。
下了赌桌的人,便该有离开的自觉。
念念不忘,不像话。
顾朔嘴上道:“不好说,也许会的。
还好你没有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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