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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不成体统就罢了,如今竟生出此等歹毒心肠!
你给我好好地跪在祠堂反省,再惹出事端,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父亲!
我……”
林昭芙失力,被一脚踹翻在地上,她吃痛地捂着胸口,看着面前这个暴怒的男人,无端生出一种恐惧来。
她无助地环顾四周,看见不远处互相搀扶着面带悲愤的父女,看见座上其他人低垂下去的眼睫,看见姜氏红着眼眶和手中紧紧攥住的绣帕,她的心一瞬间被狠狠刺痛了一下。
真的好痛啊,她想。
她想要起身,可是胸口巨大的痛感让她只能用手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被茶水浸湿的毡毯在双手用力的按压下渗出涓小的水流,她分不清那是什么,也许还有汇入其中的泪。
视线模糊之中,有人拉了她一把。
她看着面前那个少女的脸庞,看不真切,却不知道从何处生出一股力气,固执地将她架在自己臂弯中的手拉开,再一次笔直地跪下。
上首的老妇人仍是阖目,常年礼佛的浸淫使得她端方的面容总是透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气息。
但此刻她坐于高台之上——对于跪着的林昭芙来说,好像笼罩着一层宏大而肃穆的,令人望而却步的阴影。
祖母跪拜佛祖的时候,也会是这样吗?
林昭芙看着那串不断被捻着的佛珠,一颗一颗地从掌心滚过,如同被捻玩的是她的命运。
她的心似乎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只是深吸了口气,俯身开口道:“孙女知错,谨遵祖母教诲。”
“既是知错了,便去祠堂好好学规矩吧。”
滚动的佛珠骤然停下,老夫人缓缓睁开眼,却并不看她。
周嬷嬷上前接住老夫人的抬手,立刻心领神会,朝着下首开口道:“老祖宗乏了,今日天色已晚,诸位早些回去歇息吧。”
座下的众人见状,赶忙起身作揖行礼。
待到老夫人消失在屏风背后,众人纷纷离席而去,寿安堂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周嬷嬷在内室点上了檀香,林昭芙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炉子,很快有两个婆子将她搀扶起,出了院门,走入到无边的夜色中。
临音榭。
林昭蕙解下裹在身上的大氅,接过侍女早已泡好的雨前龙井,轻轻吹了一口,有些烫。
“白露,记得吩咐小厨房一声,日后送到咱们这的牛乳也一并给绛花小筑送上一份,就说是我爱吃。
谷雨走时,记得给她多添些过冬的棉衣,庄子上苦寒,可有的罪受。”
林昭蕙并未抬眼,只有一搭没一搭地用茶盏撇着浮沫,“对了,赶明儿到了开春,叫翠袖姐姐着人把她调到铺子里去,左右可别在庄子里磋磨了——至于母亲那,自由我知会一声,不会不肯的。”
立侍的白露闻言,连忙点了点头,“姑娘说的,奴婢都记下了。
谷雨那丫头也着实可怜,想当初还是咱们院子里出的,多亏了姑娘您心善……”
“什么想当初?”
林昭蕙一双乌黑的瞳仁面无表情地盯着白露,似是要将她看穿:“二姐姐自打回府以后,谷雨就一直在她身边伺候着了,还跟她回了沐阳,与咱们临音榭何干?白露,我竟不知,你同谷雨原是这般要好?”
白露看着林昭蕙似笑非笑的神情,忽然有些后脊发凉,只好强撑着笑意,赶忙解释道:“是奴婢记错了,奴婢一时心急,记错了也是有的。”
林昭蕙朝她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来,不再言语,只低头静静搅动着杯盏中的茶叶。
白露见状,忙暗中拍了拍胸脯,舒出一口气来,躬身行礼道:“更深露重,姑娘早些歇息。
若无事的话,奴婢就先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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