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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穿透薄薄的窗纱,落在宋惜霜微微颤动的鸦睫上。
她睁开迷蒙的眼眸,看到简陋的架子床与似熟非熟的环境后,一时思绪还没转过来。
昨夜有雷雨,她本应与宋栀宁挤在一起睡,但忧心于隔壁屋中的沈昙,她鬼使神差迈过了那道门槛……
宋惜霜心如擂鼓,猛地鲤鱼打挺从床榻上仰起。
她四肢疲软至极,在翻身歪倒至地时胳膊被一只手稳稳搀起。
骨指苍白,青筋毕露。
她还穿着亵衣,青丝扫在那只手背上,竟发觉对方手心愈发滚烫。
宋惜霜顺即捞过半边不听话的头发。
她想起自己昨夜迷糊中未穿小衣,羞赧万分,扯过被子将自己严实捂在里头,蹲坐在床榻一角。
那被中的丹若香钻入鼻中,就像面前郎君在环着她似的,拥得她窒息。
“许是昨夜风大雷鸣,宋姑娘起夜时走错了屋子,”
沈昙眼波温柔,松了扣住宋惜霜手腕的动作,对她道,“我也一样,竟跑到萧郎君的屋中了。”
这话自然是假的。
他昨夜病得厉害,那感觉就像全身骨头被拆解打断,再用钝刀子一点一点地磨,放在滚烫的油海里煎熬。
夜叉在剥落他的皮,九殿阎王在分食他的血肉。
沈昙无所谓,这是应当的。
他的眼睛也像是被人夺走了,在梦中睁着空荡荡的眼眶,什么也看不清,却渐渐察觉到一只带着薄茧子的手贴在他的额头上。
沈昙拧眉,手指动了动,欲抓住那贼人的手,却隐约闻到了女郎青丝的皂荚香。
哦,原来是朝朝,那没事了。
他接着听见宋惜霜叹了口气,两息后开始用湿凉的净帕仔细拂拭着他的脸庞与脖颈。
凉丝丝的,暂时散去了他的热气。
她的动作轻柔至极,落下的发丝像羽毛扫在自己的眼睫,让他迫不及待得想睁开眼,但那净帕落在喉结处却顿了顿,便不再揩拂了。
沈昙胸腔烧得像个火炉,他听懂了自己那颗不安分的心脏,似乎在说不甘心。
为什么不再往下?
他有些生气,自己虽未如力士那般肌肉虬扎,但该有的都有。
朝朝在族学年年是书道魁首,这一刻,沈昙却想捉住女郎的手,告诉她不如以手作笔,以他的身体作纸……
最后,到底也只是想想罢了。
等他终于摆脱桎梏时,却睁眼看见这坐在小木杌的姑娘乖巧地伏在他身上睡去了。
位置更是有些尴尬,偏巧宋惜霜呼吸均匀,透过薄衾,气息尽数吐露在他的腰腹之间,想是察觉枕下人半起身,玉指微微动弹,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
沈昙摸着额头仰天苦叹。
他好恨,这架子床为何如此狭窄。
他轻轻托着宋惜霜的头,翻下床后打横抱起她,安生放在床榻上,替她掖紧身上的被衾,便随意抄起客房中遗留的书卷,点灯后静默坐在桌案前。
只是目光时不时就往榻上瞟一眼,他嘴角不自主向上勾起,半夜下来手中书卷几乎没动。
这厢,宋惜霜看清沈昙若无其事的模样后,微敛秋瞳,闷闷道:“沈二哥,原来我们都是糊涂鬼。”
“并不尽然……”
沈昙不喜欢她那样轻贱自己,欲皱眉抚慰时,却见房门“砰”
一声被撞开,银铃乍响。
他随即扯落床幔,站起身将宋惜霜挡在背后。
跌倒在萧璇身上的宋栀宁摔得晕乎乎,对身下人生气狂吼道:“萧二郎!
你真是吃饱了撑的,做什么机关,这下好了,倒把自己绊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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