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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这个人第一次叫她的名字,陶竹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这个早知道她名字的陌生人,眼里露出疑惑的神情。
黄隽洲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很轻地笑了下:“我跟俞白认识有六年了,从没见他对哪个女人这样上心过,能为了你决定他的行程。”
他口中的行程,应该指的是晚上是否要坐游艇的事。
虽然不是一件大事,但似乎确实是因为她才做的决定,陶竹心里瞬间轻盈了许多,她抿着唇,对黄隽洲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我的身份或许你有所了解,不是一个方便做生意的身份,俞白掌管着我大部分的命脉。”
黄隽洲话锋一转,低的像是从海底传出来的声音,“我不希望我的命脉有弱点,这太危险,但如果太在意一个人,似乎注定会成为他的弱点。”
陶竹皱了皱眉,思考他话里的含义。
这句话表层的意思,是希望她能离蒋俞白远一点,但从他这样的人嘴里说出来,好像是在试探她的身份会不会对他产生威胁。
陶竹顺着自己的思考回答,听上去就像在说一些完全无关的话:“我爸爸在蒋家当司机,现在外派到新疆了,我妈妈在蒋家当住家保姆,应该有将近十年的时间,在这之前,他们是繁春那边山上的果农,靠卖水果为生。”
面对黄隽洲这样身份的人,陶竹不能说自己不紧张,但她强迫自己放松下来,甚至还能对着他微笑,问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黄隽洲:“如果我说有呢?”
陶竹:“那就更简单了,你们这样身份的人,就算真心喜欢上我这样的人,再喜欢,不也就那样吗?”
大不了再换一个,能成为什么样的弱点呢?
一个“就算真心”
,一个“我这样的人”
,陶竹把自己的身份摆到低贱到了泥土里,却说到了黄隽洲的心坎上。
他把那杯洒在蒋俞白腿上但还剩了小半杯的酒举到陶竹面前,用自己的酒杯碰了下,笑意极深:“刮目相看。”
陶竹忍着心酸,用力吸了一口气,挺着她骄傲的脖颈,半分也不肯向黄隽洲弯,也没接他敬过来的酒。
“不好意思,我酒精过敏,只能喝家里酒庄的干红。”
蒋俞白换好新裤子出来,正好听见陶竹这句话,他走到两人中间,吊儿郎当拿过黄隽洲敬过来的那杯酒,护短似的往后一倒,泼进海里,只还给他一个空杯子:“我们小姑娘娇贵,喝不得这东西。”
他转过身看陶竹,问她,“你俩说什么了,他忽然要敬你?”
黄隽洲往后站了一下,“你想告诉他,你自然可以说,但后果自负”
的威胁目光从蒋俞白身后递过来。
陶竹看了一下,低下头,忍着委屈:“他说酒不喝就浪费了才给我喝的。”
蒋俞白回头看向黄隽洲,笑骂道:“咱这忒抠了点吧?你怎么不从针尖上削点铁卖钱呢?”
黄隽洲耸了耸肩:“没办法,家穷咯。”
本以为这个话题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回了酒店之后,蒋俞白又把这事重新提起来了。
他高大的身子站在贵妃椅旁,两手撑在阳台上,背朝着她,又问了一次:“刚在甲板上,那老壁灯跟你说什么了?”
陶竹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老壁灯”
的指代,走到他身边,一起看向三亚的夜景,回答说:“他说不想浪费酒。”
“正经问你呢,就咱俩。”
蒋俞白牵着她的手腕,把她小小的身子拉进怀里,她太瘦了,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都能感受到她紧加速的心跳,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像是低哄,“他故意把我支走,肯定是想跟你说点什么,别怕,告诉我。”
原来他早就知道。
受了委屈可以有倾诉的地方,陶竹鼻子一酸,把两人在甲板上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陶竹的理解没错,黄隽洲就是在试探她,只不过他更多试探的是她的心态,会不会是个蠢脑子,往外说出去什么不该说的,影响到他们的生意,造成不必要的沟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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