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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院首闻言脸皮一僵,心里一跳,正欲大喊冤枉,便听身后传来萧慎玉的声音——
“陈院首,辛苦了,先退下吧。”
陈院首突然反应了过来,他嘴上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眼睛却落在顶着一片红浆、似笑非笑的江砚祈面上,在那一瞬间陡然明白——好啊,元都还有一个藏得深的人物。
殿门被陈院首顺手拉上了,萧慎玉靠在床头,静静地看着江砚祈,道:“小郡王,好聪明。”
“诶,前几日才叫我易安,今儿怎么又生份了?”
江砚祈走过去坐在床边,笑着道,“怀川,若没有我,你打算怎么醒过来呢?”
“陈院首自有说法。”
萧慎玉还是看着他,“易安啊,你到底是藏得太深,还是变得彻底呢?这副躯体里,住的是江易安,还是旁的人?”
江砚祈闻言道:“住的不是江易安,也是江易安,就好比你这具孱弱的躯体里住的是萧怀川,却不是诸人眼中的萧怀川。
到底是谁,有什么关系呢?你只要明白,我们现在是一体的便够了。”
“对。”
萧慎玉顺手捡起断成两半的玉簪,垂眸道,“我本来没打算‘死’这一遭的。
我本该穿着一身湿衣裳姗姗来迟,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指责萧瑛推我入水,冷眼看着姚氏为她的儿子辩驳,皇帝碍于众人之口,叫御花园的奴婢与我当庭对质,假意看不清他们因为忌惮姚氏和萧瑛而反过来污蔑我,觉得丢脸,当廷责罚我。”
好家伙,和原话本里一模一样啊!
江砚祈看着他,问:“那你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
萧慎玉说:“皇帝会杖责我。”
你猜对了。
江砚祈默然,又道:“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挨打啊?”
“我不怕挨打,可我想着你也在。”
萧慎玉幽幽地看着他,“我趴在杖下,你坐在殿中,居高临下,我不愿意。”
江砚祈一时无语凝噎,哽了会儿才道:“所以你才临时变了主意?那万一岑乐沂没起来挑起话茬,你打算怎么挑起这件事?”
“很简单,随便一个宫人在路上大喊‘容王爷要死了’,很快便会传到长庆宫。”
萧慎玉淡淡地道,“让我出乎意料的是,你会过来。”
“我不过来怎么拆穿你的把戏?”
江砚祈冷笑,“你知道,因为之前马场上萧瑛那一脚和我讽刺萧瑛的那几句话,萧瑛必定对此怀恨在心,也知道萧瑛向来不喜欢你,所以故意往他身上撞,故意被他推入水。
你更知道,萧瑛跋扈纨绔,建宁帝对他并不真心喜欢,淑贵妃娇蛮、英国公府势大,按照建宁帝的性子,对英国公府的态度与对郡王府的态度一样。”
“不错。
我按照原计划行事,皇帝会责罚我,但他也不会借机敲打姚氏的机会,理由很多,比如他们在国母的寿辰上放肆,说他们不尊国母是过错,说他们不尊皇帝也是过错。
很多时候,忌惮或者仇恨的种子埋下,只需要每次浇一点点水,迟早便要生根发芽。”
萧慎玉低低地笑,“隐晦了些,不过正中皇帝心坎,可我被你二弟救起来那一刻又想:不,还有更直接快速的法子。”
江砚祈说:“今日你因为落水而病危,陈院首告知你身体情况,再着重说上一句‘容王爷无求生之欲望’,皇帝便会想起你这许多年来遭受的折辱都是在他的默许之下,换句话说——是他这个父皇亲手逼死了你。
他默许你受欺多年,但他绝对不会允许这些不堪的皇家之事被摆在明面上,更遑论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是在打他的脸,是在若有若无地嘲讽他,他一定恼怒极了,甚至还会难堪。”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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