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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是不是活该?”
迟燎又问了一遍应云碎,嘴里笑着,眼睛却没笑。
应云碎的脑袋还枕在迟燎的大腿上,耳后被他的手捧着。
当年他就是以这个姿势抱着人生中第一尊亲手做的人像木雕,随即把沈梵吓得出了人命。
应云碎并没有觉得多毛骨悚然,但仰视着迟燎紧绷的下颌线,却有一种直觉——对这件事,迟燎看待得并不像嘴里说得那么云淡风轻无情无悯。
不然他也不会在他沉默间隙问了第三遍:“云碎哥,你觉得她是活该吗。”
好像是一定要求取一个认可。
应云碎眨眨眼,轻轻反问了句:“你觉得呢?”
迟燎沉默了。
这是十年前的事,他已经被迫又刻意地淡忘了当时的很多细节和情绪。
只记得在医院,先有一个医生过来说孩子取出来了,死胎,现在在全力抢救母亲。
蒋玉的二姨立马哭出了声,念叨着她们的小女宝还没睁眼看过这世界,太可怜。
这话传到迟燎耳里,脑子有些懵,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觉得医院的白灯刮得胳膊很疼。
但后面听到沈梵也无力回天时,他是真没控制住地笑了。
这笑声顷刻把走廊的气氛拖入另一个深渊,所有人都像看恶魔那样看他。
后面的事他也不想回忆了。
只是在接下来的十年里,迟燎常常觉得奇怪,他肯定地认为沈梵是活该,自己没做错任何事,但偶尔做梦却仍被一种压抑的情绪缠绕,尤其是在蒋玉日复一日地叫他杀人犯的声音里,他会去想一个没睁开眼的女婴。
他明明怀恨在心,却又像真的有点问心有愧。
应云碎看着他抿起的嘴角,突然抬手捏了下他下巴,告诉他:“是活该的。”
“嗯?”
迟燎低头。
“你什么都没做,她是命中注定摔下去的,迟燎。”
他告诉他。
他知道迟燎就是想听这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告诉反派“你没做错”
更让反派开心。
果然迟燎眼底光芒微闪,微往外翘的下睫毛都抖动了几下。
他双手捧着应云碎的脸,拇指在眼下下意识地摩挲:“云碎哥,为什么你会信我的话?别人都不会信我。”
“直觉吧,我也不知道。”
“我没骗你。”
迟燎斩钉截铁,“云碎哥,我从来没骗过你。
谢谢你信我。”
他又低下头来吻应云碎,像亲吻架在腿上的一把玉琴,把他的身体紧紧摁紧,让他发出轻轻的颤弦音。
大概是这个吻太绵长,他说的话太坚定,像承诺,像保证,像宣誓,像陈述一个永不叛变的事实。
应云碎虽然早就知道每个人都会说自己立场上的片面之词,尤其是这个人还是迟燎——洋葱般一片片剥一片片露出另一个模样的人,他也还是不知不觉间,就选择真相信他。
但没想到他对他的信任也就堪堪维持了两周。
这两周过得很平静。
应云碎在为进组拍人生中第一场戏做准备,每天躺在家里研读剧本,看相关的电影片段,吃着药养精蓄锐;迟燎很忙,大多数时候早出晚归,但他们只要在一起,已经养成了随时都能接一个吻的习惯。
除却还是没有上床,看上去和新婚燕尔的恩爱夫夫区别已大差不差。
应云碎很享受这种状态,他能主观享受些婚姻的甜蜜,又能同时保持种客观体会这种甜蜜的清醒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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