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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妙,一时忘形,又被逮住了。
谢云嫣讪讪地放下了笔:“玄寂叔叔。”
“罚你抄书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李玄寂沉着脸,把那团纸打开了,“小时候如此,大了居然还不改过,实在……”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了。
画中是一个高大的男人,着一袭戎装、负一肩霜白,他在一天一地的风雪中,如孤狼独自前行,茕茕一身,却有凛冽之气跃然风雪之上。
似是而非,不可捉摸。
是谁?是他吗?这个念头如同电光朝露,一闪而过,在这么一刹那,他的呼吸都顿住了。
妄念而已,不可说,不可念。
李玄寂的嘴唇动了动,又紧紧地抿住了,抿成一条刚硬的线条,保持了一个沉默的姿势。
他的手指慢慢地抚过那纸上的褶皱痕迹,似乎想要透过水墨揣摩出画中人影,良久,才开口问道:“这画的是什么?”
谢云嫣睁大了眼睛,一脸无辜:“我的意中人啊。”
李玄寂霍然抬眼,严厉地望了过来,目光宛如利剑,他的声音骤然冰冷了起来:“你的意中人究竟是谁?”
好在谢云嫣被瞪习惯了,现在已经可以扛得住燕王殿下戳死人的逼视了,她神情天真,用甜美的声音忽悠他:“我在梦里见过他,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他能入我梦中,必然是我的意中人,您看看,这个人如此英雄气概、风华无双,喏,是不是比阿默强多了?”
她双手托着腮帮子,眨巴着眼睛,还要软软地跟上一句:“玄寂叔叔,您有没觉得这个人很像您呢?”
李玄寂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方才一瞬间的怒意不知从何而生,此时也不知因何而散了,只余淡淡惆怅。
这孩子又在淘气了,一本正经地哄他,她的目光柔软如春水,好似她说的话都是真的。
李玄寂轻轻地叹息,好似窗外的小鸟成天闹他,能如何,也只能由它们闹去。
偏偏她还要得寸进尺,小小声地问他:“玄寂叔叔,这就是我的意中人,你说过,会替我做主的,您觉得如何?此人可妥当?”
“不妥。”
李玄寂语气淡漠,将那张纸放到一边,仿佛不想再多看一眼。
“为什么不妥?”
谢云嫣追问着,就像不怕死的小鸟,恨不得要蹦到李玄寂的脸上,蹬他的鼻子。
李玄寂顺手在她的头上敲了一下:“不许再闹。”
那一下敲得轻轻的,不疼,却挺伤心,谢云嫣鼓足勇气缠了他半天,却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她生气了,抱着头,缩到一边去,唧唧咕咕地道:“好,您说的,我不闹了,哼哼,以后再也不和您提这个了,我这么好的姑娘,还愁找不到意中人吗?”
李玄寂不动声色,转而把她抄写的那叠纸拿了过来。
阅看片刻后,他面色稍霁。
满满一叠皆是规矩的正楷形体,笔锋锐利,刚柔并济,既有仕女簪花的雍容富丽,又有将军持剑的豪迈大气,勾勒转折条理分明,字里行间工整如有尺规,显见得是十二分用心了。
这个女孩儿,虽然时常淘气,但有时候乖巧起来,还是讨人欢心的。
李玄寂又把语气放得温和起来,意图安抚她:“字写得不错,果然是要多练练,眼见得就比原来好多了。”
谢云嫣实在是个没骨气的,被他夸了一下,又有点小得意:“是,您教导得好,我自然要上进一些。”
反正她现在一点也不怕他,干脆耍起无赖来,“既然好,那一遍就够了,我记得很牢了,剩下的就免了吧。”
李玄寂看了她一眼,未置可否,转身回到自己座上,吩咐道:“来人,叫陈济进来。”
“是。”
门外的侍从听令,出去传唤。
谢云嫣刚想退下,李玄寂把她叫住了:“你稍候,见一见那位陈大人。”
谢云嫣不明所以,但李玄寂既然这么说了,她就听话地等在一边。
少顷,陈济进来了。
他是个四十开外的男人,因常年执掌大理寺,铁面无私,眉头间刻着很深的纹路,看过去显得格外严肃,他在外间已经等候多时,但因是燕王召见,面上不敢露出丝毫异色,上前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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