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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夸口,那时候天下督抚的幕中,你都可以去得,不说节仪,下面的孝敬,每年都能从东翁几百两酬银。”
几百两,大伯惊讶得合不拢嘴。
林延潮听了不由心动,作师爷也是很不错啊,比讼师有前途多了。
讼师是有恶名的,但师爷却没有,而且作师爷不仅地位高,还能结识很多达官显贵的,要知道同乡林则徐在中进士前,就在闽浙总督张师诚下面,干了五年的师爷啊。
说实话林延潮是很喜欢学这些案牍之事,上辈子自己就是干这行的。
林延潮顿时脑子一热,就有答允沈师爷的冲动。
但转念一想,跟着沈师爷办事,也不等于要替周知县干活了,周知县此人刻薄寡恩,自己是见识过了,这样的人恐怕不是长久可以侍奉的。
这倒是有几分可惜了,不过以后也可以有机会,林延潮当下道:“学生是很想从师爷学习,但眼下读书为重,先谢过沈师爷好意了,幸好来日方长,若有暇学生一定要向师爷求教。”
沈师爷哈哈一笑道:“好,老夫的承诺长久有效,你什么时候有意,都可以来。”
这时候大伯猛地咳嗽两声,将话题扯过,当下向沈师爷委婉请求能不能在衙门任职。
沈师爷皱眉道:“衙门书吏啊,这衙门里的位置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啊。
不说经制之吏,就是小小的贴书也不容易……”
“这,这,我与延潮是忘年之交了,你拿这阿堵物来,不是坏了我们交情吗?……”
“也罢,就也替你跑跑腿,看在延潮面子上我的那份就不收了,这银子我就替你到衙门上上下下疏通一下的……”
“嗯?兵房的差事啊,刑房威,兵房武,光是征役一项,就够一家老小吃喝了,还不说武童卷费,马食银……”
“回去等我消息吧,最迟不会过上元节,名登卯册嘛,问题不会太大……”
从县衙口出来后,大伯志得意满,豪气冲天。
林延潮知大伯是那种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的人,赶紧道:“大伯,进衙门,不比在家一切都要谨慎啊。”
大伯点点头道:“你大伯我浑浑噩噩了三十几年,没干得什么事来,尽靠吹牛皮来出风头,大伯也不想这么过了,这一次给家里挣回几分面子来。”
林延潮没料到大伯能说出这一番道理,也是道:“大伯,能这么想就好了,我听说胥吏都是鱼肉百姓的,有句话说得好,公门之中好修行,为善为恶都在一念间。”
大伯笑着道:“晓得,我也不是那种人啊,大家都拿的钱,我会拿一份,但伤天害理,鱼肉百姓的事你大伯不会做。”
林延潮这才放下心来,笑了笑道:“那要先恭贺大伯了。”
大伯哈哈一笑,搂住林延潮肩膀道:“好了,我还剩下点银子,咱们找馆子吃酒去,庆贺一下,还有我们吃喝的事,不准告诉你大娘。”
林延潮与大伯坐着船从城里返回家里中。
大娘一见大伯就追上去问道:“怎么样有眉目了吗?”
大伯哈哈地笑了两声道:“娘子,以后你就等着叫我官人好了。”
大娘喜得喜极而泣,连连道:“我终于熬出头了,嫁到林家十五年,今天总算熬出头了。”
“瞧你说,快服侍我更衣,以后我就要穿白衫黑靴了,这麻衫布鞋给我通通丢……算了,还是给三弟吧,他下田用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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