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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奶奶疼爱大孙子小儿子,想要他手里那份粮站的工作给大伯家大堂哥,还想他出钱给高中毕业的小叔买份工作,她爸不愿意,把积蓄拿来修了新房,娶了比他小十二岁的赖桂枝。
为了这事,老太太临到死都在骂她爸不孝顺,这些年,他们家和大伯小叔家都很少来往,几个姑姑因为更亲近大哥小弟,也不怎么和他们家来往。
借钱的事之前他们家不是没去借过,但都空手回来,还不如邻里之间的搭手。
何况救急不救穷,像顾何友这样的赌债,谁沾谁倒霉,人家躲还来不及,谁敢借。
从昨天就能看出来了,前些天他们家还会来两个窜门借还东西的邻居,昨天家里发生那么大事,却谁也没来过问过。
顾若面无表情吐掉嘴里清牙膏泡沫的水,收回思绪放好漱口杯去了厨房,昨天饿了一天,她这会儿肚子和刀子在刮一样,空荡荡又火辣辣的绞痛,再不弄点吃的,又要进医院了。
厨房里黑漆漆的,灶台上收拾得干净,顾若扫一眼,去边上的旧木橱柜里拿了一把粉条,打算煮碗粉条凑合,揭开灶头的锅盖看到一盘油煎的糍粑,用灶里灭掉的热柴灰煨着,还热着,泛着油香。
顾若顿了顿,片刻,她端起糍粑放灶台一边,舀了水洗锅煮粉条。
没提前泡发的粉条多花了些时间煮,早饭吃好已经快九点,大年初一,走亲戚的去走亲戚,喜欢热闹的去了集市看舞龙杂耍,村子里静悄悄的,连小孩儿玩的鞭炮声都没一声。
顾若也没在家里待,带着她身上仅剩的一百四十八块两毛去了镇上。
她钱被偷了,短时间里读不成书了,她得去找找有什么挣钱的路子,等稳定下来,再找个落地脚搬出去,顾何友就是个大窟窿,她继续待在这个家,再努力赚都不够被他偷去输。
“果子,油果子!”
“粑粑,糯米粑粑,糖葫芦......”
出门晚,一路上没遇见几个人,熟人更一个没有,顾若稍微松了口气,盘山村没有秘密,昨天顾家的事只怕早传遍村子,要遇见,她还尴尬难为情,家里有个赌鬼哥,总觉得抬不起头,这几年她都很少在外面去玩,同龄的人和她大都是见面打招呼的关系。
到了镇上,街上已经热闹起来,一条长街,从街头走到街尾,没见哪处断过人,舞龙的,舞狮的穿行街道,两边行人围拢,敲击的锣鼓砰砰作响,鞭炮也噼里啪啦放个不停,还有各种吃食叫卖声混杂其中。
不过除了跟着舞龙舞狮跑的人群,还是卖吃食的地方人比较多,大人小孩儿都围着,卖糖油果子那摊子已经挤不进去了,卖糖葫芦那人手里的糖葫芦靶子这么一会儿已经空了大半。
民以食为天一定程度上还是有道理,临近过年这段,她在集市上摆摊卖对联,也注意到卖吃食生意比旁的好做。
顾若盯着糖油果子摊子定了会儿神,脚一抬过去买了一份。
能出来摆摊的,手艺确实有过人之处,果子外酥里糯,外面裹的那层焦糖甜度也恰到好处,多一分太腻太甜,少一分又太淡。
顾良山早年进部队的时候,领导看他年纪太小,先给他分到炊事班,他和里面的大师傅学了几年,有一手好厨艺。
顾若小时候喜欢吃,尤其麻花油果子这一类小吃食最爱,那会儿顾家条件还算好,和眼里只有儿子的赖桂枝不同,顾良山对她这个女儿也很看重宝贝。
她想吃什么,他都尽力满足她,给她弄,油果子他也炸过好些次,这摊子上的和顾良山做的不相上下,但她却是炸不出这样的水准。
油果子冷热都可以吃,如果是以前她会毫不犹豫找爸爸帮忙,让他炸好了她拿去卖。
现在不能了,顾何友欠下三千块巨债,顾家就算砸锅卖铁都还不上,她妈估计还指望她挣钱帮忙还债,她要是在这时候开口要帮忙,赚的钱就不可能再是她的钱了。
顾若一点点吃掉手里的油果子,打消了分这生意一杯羹的念头。
不过,不卖油果子,别的吃食也可以,她泡粑粑做得还不错,这东西比油果子份量大,还抵饿,如果卖应该也不会太差。
就算差也亏不到哪儿去,做泡粑成本不大,只需要糯米粉,酒曲,一点白糖,黑芝麻。
不过泡粑粑冷的能卖,最好还是有热的卖,散出那股粑粑香说不定能招揽到顾客。
得准备个炉子,蒸笼也要买两屉。
心里琢磨过一遍,顾若抓紧时间动起来,新年期间家家户户都有迎客往来,泡粑粑也可以当成餐点端上桌,她得抓住这几天。
炉子蒸笼都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卖这些的店铺为了新的一年生意红火,早上过来放了鞭炮,这会儿舞龙舞狮街上热闹,也都开着门,顾若没费什么功夫就把东西置齐全了。
东西置办好了,却出现个麻烦事,出门前她没想要买这么些东西,背篓袋子都没带,手上的煤炉子,糯米粉蒸笼再加五个蜂窝煤总共四十来斤,勉强拎得动,却拿不了。
东西多占地方,手不够用。
倒是可以走两趟,但一来一回路上两个多小时,实在麻烦。
顾若想了想,最后找卖蒸笼的老板娘要了两根绳,把蒸笼背身后,再一手拎着煤炉子,一手拎糯米粉和蜂窝煤,轻松多了,就是大大的蒸笼在后背背着,像驮着乌龟壳,不太好看。
但好看不能当饭吃,有什么关系。
顾若没在意,让老板娘帮她把蒸笼绑好,便付过钱出了店,刚走没两步,忽然听到一道喊她的声音。
“顾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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