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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蕴带着自己的亲兵,从金陵出发一路北上,沿途清理了不少蠢蠢欲动的反叛势力,又对各城郡参将逐一敲打,这才在初春到达琼州。
他与沈听澜之间闹得不太好看,朝堂上的事情流传到民间,百姓不会分析个中原委,只看表面,便是少帝继位,谢蕴反骨未清拒不归顺。
太上皇失踪的消息沸沸扬扬,谢蕴搜城的动静太大,百姓在他和沈听澜之间,只觉得后者才是真的为大梁着想的贤臣。
天知道大梁立朝之前,沈听澜可是最被人不齿的毒士,大梁军哪次造人诟病的攻城战都有这人参与。
谢蕴一路上听到了不少高看沈听澜的论调,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哪成想刚到琼州的地界上,就听到有人在诋毁太上皇陛下。
言语之间都在抱怨太上皇早该退位让贤,既然已经决定将帝位还给徐家,就不应该把持朝政十年。
什么叫“还”
?谁配?小皇帝算什么东西?
谢蕴怒火中烧,拍案而起,拿起长戟,一下就把馄饨摊的桌子连带着长凳一起劈成了两半。
他个子高,标准的武将身板,即便不穿铠甲,看起来也压迫感十足。
兵刃距离那口出狂言之人的脑门不过半寸,吓得那人愣在原地,哭着讨饶。
谢蕴愣是让手下压着那人说了整整一刻钟的“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才算出了口恶气。
末了还不忘当初陛下对他的规训教导,给了那人一串铜板以作安抚。
谢蕴觉得自己这一番做法简直和圣贤书里说的善人没有区别,他心情舒畅,装模作样地拿起桌上的茶碗牛饮。
半晌后狠狠呸了几口——太苦。
程商人就是抓住这个空挡过来推销的。
他走南闯北,招摇撞骗的套路从来只有那一条,走哪便说自己有门路,能弄到太上皇的真迹。
甭管信的人多不多,能骗一个是一个。
实在是因为大梁初立那段时间,追捧太上皇的人太多,他用这招吃到了甜头。
而且他极善察言观色,一眼就能在人群中分辨出谁有潜力成为自己的大主顾。
程商人眼见谢蕴对太上皇如此维护,事后又出手阔绰,简直就是比那位小郎君更合适的大主顾。
“这位公子,我有一桩生意不知道你是否感兴趣,我手上有一幅字,乃是那位的真迹,只要这个数就割爱给你。”
谢蕴刚发完一通脾气,此刻像只慵懒舔舐爪牙的豹子,坐在那里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人表演。
“哦?陛下那么尊贵的人物,你怎么会有所谓的真迹?”
程商人压低声音,宛若做贼,“我有一远房表亲曾经在边疆军的军营里任职,也是个能面见那位的大官,所以家里有点底子。”
说着他表情有几分骄傲,看着和真的一样。
谢蕴身后的亲兵面面相觑,心说他们兵营里还有这么吃了熊心豹子胆的?
“太上皇当年与士卒同进退,军纪严明,边疆军当年可十分受百姓欢迎。”
这一番夸耀给谢蕴听得舒坦了,他大发慈悲地朝程商人勾勾手,“什么真迹?拿出来看看。”
程商人忙不迭把自己背包里的那几幅字拿出来。
谢蕴看到宣纸上的自己瞳孔一缩,他迅疾起身,一把夺过那字,看到那曾经惯用联络的草书,只觉心神俱震。
他一路焦急地寻找陛下的踪迹,还未到当初銮驾停止的地方,居然就先发现了陛下的字。
这行商见过陛下!
?
谢蕴的失态只是一瞬,他松开抓着程商人的手,面色黑如锅底,“把你怎么拿到这幅字的经过,一字不差地说给我听。”
程商人把自己如何遇见那书生,又如何买下这些字的事说了一通,满脸冷汗地被谢蕴的亲兵请去另一桌用餐,美其名曰,他家大人要以此作为答谢,并请程商人带路前往那人出现过的集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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