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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第9页）

nbsp;nbsp;nbsp;nbsp;凌晨四点，他终于看到了那片海，白天是景点的纽斯湾，现在沉寂得可怕，蓝到发黑的海如同深渊巨口像他扑来。

nbsp;nbsp;nbsp;nbsp;只是靠近的一瞬间本来苍白的脸直接全无血色，冷汗从额间滴落，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喉咙，每走一步眼前的重影就狠狠晃一下。

nbsp;nbsp;nbsp;nbsp;急性创伤后应激反应让他无法正常思考。

nbsp;nbsp;nbsp;nbsp;舔了舔干涸的下唇，哆嗦着捡起地上的礁石握在掌心，锋利的尖锐扎进肉中，砂石与血污滚在一起，揉进皮肉中，清晰的刺痛让他狠狠喘了一口气，凭借着这口气他终于能看清眼前的景象，一刻都不敢耽误，跌跌撞撞往更里面跑。

nbsp;nbsp;nbsp;nbsp;他想喊她的名字，声音比一浪高过一浪的海水扑灭。

nbsp;nbsp;nbsp;nbsp;从外面跑到海边并不远，可越是靠近他眼中的光亮越少，绝望的茫然浮现，脚底被海水倾盖，那样广阔的海边只有他一个人的气息。

nbsp;nbsp;nbsp;nbsp;那么冷的水，时隔三年他再一次触碰到。

nbsp;nbsp;nbsp;nbsp;耳边发鸣，除了脚下不断翻涌的海水他什么也感受不到。

nbsp;nbsp;nbsp;nbsp;要是这次再进去，能够抓住你吗？

nbsp;nbsp;nbsp;nbsp;“岁聿！”

nbsp;nbsp;nbsp;nbsp;冷不丁打了个颤，恶意捉弄的海风终于再一次放手让他重新能够呼吸，僵硬转身，好像梦一样，那个身影没在海里，而是站在不远处的沙滩上。

nbsp;nbsp;nbsp;nbsp;完好无损地站在沙滩上望着他。

nbsp;nbsp;nbsp;nbsp;是梦吗？

nbsp;nbsp;nbsp;nbsp;一步一步向她走，每一步他都用尽全身力气，拖着浸透的裤脚，那样艰难。

nbsp;nbsp;nbsp;nbsp;“你在干什么？”

她问。

nbsp;nbsp;nbsp;nbsp;声音很清晰地传进他耳中，蹙蹙眉，声音哑到几乎很难发出声音：“你去哪了？”

nbsp;nbsp;nbsp;nbsp;看他这副样子，景昭也愣了一下，指着后面的路诚实回答：“那边没有车，也不好打车，我想往宽一点儿的地方走走看看能不能打到车。”

nbsp;nbsp;nbsp;nbsp;这个地方太偏僻，早知道就不相信网上的探店了，咖啡也没有很好喝。

nbsp;nbsp;nbsp;nbsp;“为什么不接电话？”

nbsp;nbsp;nbsp;nbsp;把包里的手机拿出来展示给他看：“没电关机了。”

nbsp;nbsp;nbsp;nbsp;她记得安吉说，在伦敦不要经常把手机拿出来，会被抢，她一个人连充电宝都不敢租。

nbsp;nbsp;nbsp;nbsp;大概猜到他是在找她，想到刚刚两人的不愉快，她有些别扭，想先找个话题缓和一下，咳了咳嗓子拿出攥了一路的糖：“岁聿，这个糖好难吃……”

nbsp;nbsp;nbsp;nbsp;下次不要找了。

nbsp;nbsp;nbsp;nbsp;她这句话还没说完，呼吸一滞，完全僵在原地。

nbsp;nbsp;nbsp;nbsp;那个一步一步充满戾气靠过来的男人跪在沙滩上，仅仅几步路他已经用光了所有力气。

nbsp;nbsp;nbsp;nbsp;“岁聿……”

nbsp;nbsp;nbsp;nbsp;景昭被他这样吓到了，眼中闪过慌张无措，下意识想退缩。

nbsp;nbsp;nbsp;nbsp;但就在她产生这个想法的下一秒，他突然低下头，双手握住她的脚踝，整个人止不住地轻轻颤抖，那么喧闹的海边没了动静，连风都静止，让他的声音畅通无阻传到她耳中。

nbsp;nbsp;nbsp;nbsp;“不吵架了，再也不吵架了，景昭，我再也不和你吵架了……我错了，对不起……真的再也不吵架了……别走，别自己走……别把我抛下自己走……”

nbsp;nbsp;nbsp;nbsp;他的脊梁随着他的话低一截，又低一截，再低一截，低到最后头磕在她的脚背，喊着她的名字，一遍遍求她别走。

nbsp;nbsp;nbsp;nbsp;他跪的最低。

nbsp;nbsp;nbsp;nbsp;遥在潮汐之上自诩的神，在望清月亮的那一刻也甘愿屈膝下跪，祈求随月亮周旋。

nbsp;nbsp;nbsp;nbsp;很敏锐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儿，景昭从发懵中回过神，蹲下握着他的肩膀：“岁聿？岁聿！”

nbsp;nbsp;nbsp;nbsp;他的呼吸频率很不对劲儿，全身都在不正常地紧绷，一开始以为他是哭得发颤，现在却觉得更像是一种痉挛。

nbsp;nbsp;nbsp;nbsp;“岁聿！

你先起来！”

nbsp;nbsp;nbsp;nbsp;用力把人的头抬起来，双手半捂在他鼻喉间，从眼眶滑下的泪珠渗到指缝中，大声：“呼吸！

岁聿！

用力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