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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乖,睡觉,尾巴拿开……”
从飔风的重压下,艰难张开嘴的他回道。
但已经看出这条蛇招灾惹祸本性的飔风,根本不信任镜流的承诺,不想再被吵醒的他盘起上半身,把自己的伤口拢在头下,保持着这个奇怪的姿势,静静地开始休息。
镜流挣扎了一会儿,比不过飔风力气的他连爬开都做不到,认命的镜流叹了口气,没多久也顺应着困意沉沉睡去。
“希望明天平平淡淡地过去。”
在意识即将断连的前一秒,从不相信神祇的镜流如此虔诚地祈祷道。
远处,狼嚎声此起彼伏,银辉顺应着呼唤跃上了天空,太阳彻底跌下了地平线,静谧的黑暗里亮出了一双双幽绿的瞳孔。
属于夜行者的时间降临了,以生存为题的剧目即将再次在这片土地上演,所有演员共同诠释的生命之意啊,是如此普通又不寻常……
*
长尾穿行过灌木,探入潺潺流水中,河水涌动着,卷走了蛇尾上干涸的血渍,飔风将睡得僵硬无比的身体舒展开,趴在了河边光滑的岩石上。
还是一条蛇更舒服,他立起前半身一动不动,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为墨色的鳞片笼上几点月白,暗色的环纹融入了夜色,只有颈间那独特的三角被衬得更鲜艳了。
鲜艳得令大小动物避之不及地溜走,尽管它们还未见到纹路的主人。
飔风看着北方……
即便丛林茂密得让他只能看见飞虫的萤火,他也依旧看着北方,像樽工艺精湛的雕塑……
那是他的领地,虽然没有雨林里其他同类领地的富庶,贫瘠得甚至比不上镜流占据的河边,但那是他的家乡,是他自破壳后就一直生活的地方,是他母亲为他准备的王座,是他一次次击退敌人守下的领土,可现在,他不得不离开……
最可恨的是,他还不能现在就回去!
背部的伤依旧疼痛,那只该死的两脚猴子不知还在不在那里,如果再被他的武器伤到……飔风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有再次挺过去的机会。
第一次感受到乡愁的蛇王发出了哀伤的嘶鸣,那如风的鸣啼掠过了茂密的林地,一直传到远方……
“飔风……”
半梦半醒间,镜流听到了风声,尽管相处不久,但已经很信任对方的小蛇下意识开始寻找同伴。
保护着瞳孔的鳞片让他即使在睡觉时也无法闭眼,只是从未在夜间活动过的他迷迷糊糊。
循声望去,什么都看不到的镜流只能感知到一望无际的黑暗,他吐出信子,追寻着飔风的气息来到岩石边,腹鳞摩挲着落叶而行,粗手笨脚的小蛇不小心擦到了伤口。
被瞬间痛醒的镜流下意识往前面一窜——“咚!”
不知道第几次掉水里的镜流依旧不习惯突然的下坠。
夜间的河也是黑漆漆的,他看不见岸边,恐慌地在河里挣扎,被打断了愁绪的飔风喷出了气音,已经预见自己未来一段日子的鸡飞狗跳。
他很是无奈,这条小蛇的存在让从没当过父亲的他提前体会了动物界模范父亲的感觉,要知道虽然他的体型比同龄蛇大了将近一米,但他还非常年轻。
去年这个时候他也是条猫嫌狗厌的亚成年,他叹了口气,不想下水的他朝扑通的水花处伸出了尾巴。
镜流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攀着飔风的尾巴飞速游上了岸,鳞片相贴的感觉飔风不自觉抖了抖颈部,素来抗拒亲近的他连追杀猎物时都很少会让它们缠上自己,更何况是如此亲密。
他打了个冷颤,像是被冻到了一样。
晚上的雨林很冷,即使是旱季也一样,湿气凝结在根叶之中,没有日光的克制,每一片叶子都像是孕育冰雹的云层,冷得扎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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