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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第1页）

热风裹挟着灰尘直往人身上扑，千羽惊愕中抬起头，橙红色丝绦在眼前随着热风狂舞，遮住了眼前人的脸。

待风散去后，一张柔和出尘的脸庞从丝绦后显现了出来，深邃的丹凤眼美得让人心颤，但那眸光里却满满都是她的倒影，深情而又真诚。

这副绝美的长相千羽从未见过，但她却通过那双深情眼眸，一眼认出了他是谁。

心口某个地方莫名开始痛了起来，她一把推开九幽，冷声道：“这等伤害还不至于伤到我，仙君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地来救我！”

九幽冲她微微一笑，欣慰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阿羽！”

话音刚落，明亮的天空瞬间阴暗下来，天空仿佛裂开了一个大口，无数夹杂着火焰的落石从豁口涌出，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朝他们砸了过来。

九幽眉头一皱，双手在胸前迅速结印，紧接着一道神光自他身上而出，犹如闪电划向天际，整个场地转眼间便被结界牢牢包裹住。

而那带着毁灭之力的陨石撞击在结界之上，好似以卵击石，瞬间碎裂成渣。

一念可毁天灭地，一念可庇护苍生，这就是神仙吗？千羽心想。

她的目光逐渐从天边的结界挪到了九幽的脸上，深沉而又带着些许的哀伤。

九幽专心于防守，许是注意到了千羽的目光，待完成结界后，他偏过头来看向她，故作轻松道：“他杀不了我，故而拿你们出气......但有我在，你不用担心！”

他说罢，却见千羽眉头依旧紧蹙，盯着他一言不发，他心里莫名有些惴惴不安，以为千羽是为了隐瞒之事而生气，连忙开口解释道：“阿羽，我并非想要故意隐瞒，只是我......”

话还未说完，千羽打断了他的话语，眸光坚定道：“不用多说，你有你的职责，我一直都知道......但我只想告诉你，我并非是那菟丝花，若你要离去，我也绝不留你！”

九幽听罢，看着千羽带着淡淡疏离的双眸，心口仿佛被堵上了一块大石头，又闷又沉。

他不禁露出一抹苦涩笑容，将千羽一把搂进怀中，“阿羽，你可信我？”

感受到肩上的人点了点头，他将千羽搂得更紧了些，紧到似乎下一刻就能将她融进身体里。

“这话说起来挺不负责的......但我还是想说，你能等等我吗？我知道我们之间隔着的距离不是山与海可以相提并论的，但我就算拼尽全力，粉身碎骨，也会毫不犹豫地向你奔来......”

“可我啊，又很害怕你会等我，因为就连我也不知道这副神躯能不能坚持到最后，哎......若是等不到便罢了吧，下辈子我再去缠着你，可好？”

九幽替千羽擦去眼角泪水，却不曾察觉，他那不染凡尘的脸早已泪水纵横，浸湿圣洁仙衣。

千羽看着他的模样，挤出了一个宽慰的笑容，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想说的话梗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

末了，她还是鼓足了勇气，泪光闪烁道：“我不会等你，你也别来烦我，这样对我们都好！

而且很快，我会把你忘掉，会过上我想要的生活，没了你我照样能好好活着！”

九幽听罢，神色中的悲恸再难自抑，他知晓千羽得多痛苦才能说出这句话，看似冰冷的语言下，是她一刀一刀亲手剜在心口上的刺痛。

比起让他付出极大代价来寻她，她更希望他能好好活着，九幽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深意，正是因为了解，才痛不欲生，他勉强地点点头，哽咽道：“好，都依你！”

“轰——”

话音落下的瞬间，结界被破开的震天声响从天边传来，九幽抬头看向声音来处，眉头紧锁。

他们没有时间了！

九幽泪眼婆娑看向千羽，依依不舍地用手摩挲着千羽的脸。

最后的时刻，他竭力想让自己表现得平和一些，好好同千羽道别，但挤出的笑容却连一刻都维持不了。

“走吧！”

千羽替九幽擦去脸上泪水，心如刀割一般道出了最后两个字。

而那飘逸仙人在听到了最后的两个字，再也绷不住，泪如泉涌，又哭成了泪人，他将千羽抱进怀里，颤抖哽咽道：“走了！”

话音一落，他终于下定决心转身离去，化成一道光芒直冲天际。

但自他消失后，千羽忽然有一种恍若梦中的不真切感，强装出的镇定彻底碎掉，她看向手中残留下的泪水，重复回忆刚刚的触摸和拥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直到远处的人声打断了回忆，她惊愕抬头，恍惚间又忆起了九幽奔向自己的身影，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她本以为做足了心理准备便不会再这般难受，可失去他的痛苦就像是失去翅膀的飞鸟，在天旋地转的世界里无力地下坠，再下坠，永无止尽，无法落地。

荀绯见到了千羽的异样，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将她紧紧搂入怀中，抱着面前泣不成声的人，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因为所有的语言在这一刻都是贫瘠的。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千羽这副破碎模样，直到很多年后，每每想起，依旧心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