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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校门,唐宝明问:“去哪里?”
崔堤说:“我家。
也不能说是我家——不过我也得先回家一趟。”
崔堤出来的时候,背上背画夹,肩上挂画具包,手里居然还拎了一袋零食。
唐宝明接过那个白色塑料袋:“艺术家提这个不好看。”
崔堤嘿嘿两声:“想吃东西就说,不用找借口。”
唐宝明也不客气,撕开一袋薯片,自己咬一片,又往崔堤嘴里放一片。
路是宽宽的沥青路,散着灼灼的热气,直通到镇外的花田里去。
唐宝明走了一阵,不由得疑惑:“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不是说天天都有花运出去么?”
崔堤笑:“花儿上飞机的时候你还做梦呢。”
用下巴指指前面:“喏,那一排二十个大棚就是我家的。”
唐宝明顺着看过去,只看到白花花的一片塑料,反射回来的阳光极刺眼。
崔堤拉了拉画具包的带子,说:“温室里的花儿——温室里有什么好呢?风只能从通风口吹进去一点点,阳光是过滤过的,水是溶了杀虫剂和除草剂的。
把花儿养得高高壮壮的,就是想花苞长出来,趁它没开,咔嚓剪去卖掉——”
“怎么突然这么多感慨?”
“我梦见……我们都变成大棚里的花儿——”
唐宝明在烈日下打了个寒颤。
“奇怪吧?我梦见我就在你旁边。
我认得出你。
我想喊,可是发不出声音,想拉你,可是动都不能动——”
唐宝明打断他:“原来是这样啊!
怪不得我经常会觉得闷得慌,浑身不痛快。”
目的地是二十个塑料大棚中间的一个玻璃花房。
门口竖着木头牌子:华南园业展览厅。
崔堤掏钥匙开门,回头又关上。
唐宝明一路跟进去,“哇”
了不下十几回。
地上,半空中,花房顶上,全是植物。
名贵的,路边就有的,热热闹闹地长在一起。
里面有人工的溪流和假山。
蒲菖长在水边,菱角漂在水上;常春藤缠着瘦石,石缝里伸出簇簇兰叶;石边是丛竹,竹下还有鸢尾。
每棵植物都呆在最合适的地方,整个展厅没有用一个花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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