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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央央走上台,轻轻的把琴放在了自己脖子上。
这是她第一次在公开场合拉琴,在此之前,班上的人都没见过这位开学就迟到了一个月的z国新生拉琴。
想必会很中规中矩,没有什么新意,既不出彩但应该也不会出错,这是几乎所有人在心里的想法。
沈央央很美,这是小提琴系的学生在她身上所打上的最大的标签,除此之外,她身上的一切都显得很乏善可陈。
因为她身上矛盾的点很多,既引人注目又不算太引人注目,听到罗德尼教授点了她的名字后,大多数人都饶有兴趣的把目光集中到了她身上,想看看这位社交冷淡小姐会拉出什么样的琴声。
坐在艾薇前面的一个金发女孩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开口,“她是亚洲人,想必会很用功,应该不会太磕磕绊绊吧?”
“这可说不定,在此之前我从未在哪个小提琴比赛上听说过对方,如果她足够刻苦,那么至少应该能拿下一两个有点含金量的奖项吧?”
另一个人耸耸肩,“谁知道呢?但能进入这个专业的不会有草包,她或许不如在场的大多数人优秀,但也一定差不到哪里去。”
这是基于对艾尔斯大学的自信,这所学校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野鸡大学,在生源的筛选上十分严格,从某种方面来说,能进入这所大学的学生都以打上了艾尔斯这个标签为荣,因为这是对他们才能的肯定。
沈央央已经看了眼乐谱,把手放在琴弦上了,这时候艾薇突然开口,“你们不觉得这位z国学生有点特别的吗?我是说仪态方面,她太……”
她想了一下没想到一个形容词来表达,这时旁边一道男声补充,“自然?”
“对,没错,她的仪态十分自然,浑然天成,”
艾薇因为从小被家里长辈教导的缘故,对这方面很敏感,她忽然问,“她是不是z国的贵族?”
费恩摇摇头,“谁知道呢?”
社交冷淡小姐的确是生得十分美丽,她身上有着冷淡飘忽的气质,走路时裙摆绝对服帖,手指碰在小提琴上时,天生生就一股古典矜持的气质,大家一开始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全是探究质疑,可随着她这一系列动作之后,纷纷都在脑海里转换了一个想法:如果她真的是个草包,在小提琴系注定平庸,那她不如转去表演系,必定大放异彩。
那沈央央真的是个草包吗?
琴声响起,出乎意料的意外的流畅,在场的人包括罗德尼教授都愣了一下。
这时候罗德尼教授忽然想起,沈央央是本系另一位声名鹊起的教授皮埃尔负责招进学校的,他和皮埃尔关系不错,在确定沈央央入学后的一个傍晚,对方似乎在咖啡厅里充满赞赏的向他提起过,他这次被朋友邀请去z国度假,竟然意外找到了一个以后必将在小提琴界大放异彩的天才。
至于那位天才的名字是什么,z国人的名字太拗口,罗德尼已经记不清了。
z国人?本届新生?因为这一届来了艾薇和费恩两个好苗子,他竟然在皮埃尔出国交流后,将对方的话全忘光了。
琴声还在继续,起初只是能听出拉琴人的技巧很娴熟,对这段曲子显然烂熟于心,随后逐渐进入状态后,才能惊觉拉琴人倾注在琴声里的感情,这本来是一首蓝色海浪般澎湃的乐曲,可是在沈央央的琴下,却带上了如她这个人一般的寂寥。
寂寥是很好的一种东西,人要有足够的思考才能形成这样带着亘古永恒的古老情绪,像是海水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礁石,蓝的海,白的浪,天地间的一切变了又没变,世事迁移但有些东西千亿年来都维持着不变的模样。
曲子拉到一半的时候,罗德尼才猛然回过神,眼睛在一瞬间睁大,他听到的是真实的吗?对方才不过十八岁刚刚成年的年纪,就形成了自己独有的曲风?
要知道对于修习乐器的人来说,曲风就像是一个人的标志,只有真正在曲子里凝聚了自己独有的东西,这个人才能算是脱离了模仿的阶段,真正成为一个小提琴家。
而多少人,练琴到三四十岁,仍旧没办法拉出自己的风格,只是机械性的拉琴。
和他反应差不多的还有艾薇等人,甚至因为年纪比较小的缘故,艾薇脸上的表情更加夸张,能进入艾尔斯小提琴系的都是在艺术上有一定造诣的同学,他们或许因为年纪的关系,在拉琴上还带着些许稚嫩,但论到品鉴一首曲子拉得好坏,他们绝对是闭着一只耳朵也能评判出来。
从学小提琴开始,谁不是在各大名家的演奏中浸淫长大的,可即使是这样,沈央央刚刚拉的这首曲子,也依旧让人感觉到一种怪异的惊艳。
惊艳是因为她投注在琴音里的感情太充沛了,或许她在演奏时的一些技巧的处理上依旧没有艾薇那么出色,但在具有强烈个人风格的情感冲击下,已经没有人再能去注意这些细枝末节,至于怪异,则是因为对方的年纪。
单单听这段曲子,谁能想到演奏者的年纪才十八岁?
没有人再说话,整个教室里的人都以一种专注的目光,侧头倾听着乐谱台旁黑发白裙的少女演奏。
一曲终,沈央央停下动作,微微朝罗德尼教授欠了欠身,“老师,我拉完了。”
她毫无惊艳了台下一众老师和同学的自觉,刚刚是怎么上台的,此时也是以怎样的姿态下台,似乎对投注在她身上的炙热目光似若无睹。
费恩忽然想起美院的一位同学,曾在见过沈央央后对她的评价,他称她是缪斯女神,身上有种旁若无人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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