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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隐隐又传来提琴合奏的弦乐,我准备离开,肩上忽地一沉。
回过头去,我看到了期待中的脸庞,“胡教授。”
胡渊果然又来到了这里,一眼就看出我的意图,“在等我吗?”
我颔首一笑,“进去吧。”
从前我和林渡舟在一起时,偶尔有空闲,会陪林渡舟去上大课,藏在几十个人中间,听那些我不明白的理论。
我记得当时胡渊教他们人格心理学,他留着胡子,像是课件里的弗洛伊德。
“教授,”
我坐在他面前,组织好语言,“我有一个朋友,有时候会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不仅仅是性格、喜好,就连声音、语调也有很大差别,这个状态在心理学上有说法吗?”
胡渊仍旧像上次一样,苍老的手指交握,整肃地放在桌上,“你的这个朋友,会出现一些记忆缺失的情况吗?比如你和他谈话的过程中,会发现他对一些你们共同经历过的事情是完全没有印象的。”
我回忆了一下,无奈这些年来和林渡舟的相处实在太过于有限,根本难以分辨他到底有没有这样的情况。
但他看着我的那双眼睛,我们之间奇特而微妙的距离,让我觉得他记得关于和我共度的所有时刻,我们的依靠、陪伴和情感,他一点也没弄丢。
我说:“应该没有。”
胡渊点头,给了我答案,“你描述的情况,比较接近于分离性身份障碍,以往被称作多重人格障碍。
你可以再对你的朋友多观察一阵子,看看他在性格有明显变化的时候,是不是有一些生理反应,比如头痛、表情痛苦。
另外,分离性身份障碍的子人格之间的遗忘往往不对称,试一试和不同状态的他谈话,看他的人格碎片是不是承担了不同的记忆。”
“那……教授,”
我悄悄攥着指尖,“子人格会在什么情况下出现呢?”
胡渊眼眸深邃,黑色的瞳孔像深沟巨涧,他答道:“主人格和子人格之间不一定相互知道彼此,如果知道并且能够长期和谐共处的话,甚至可以商量,进行主动的转换……怎么,你的朋友还好吗?”
回忆起昨晚的监控画面,林渡舟和那个小孩的声音是有对话的,他们应该知道对方的存在。
按照胡渊的说法,他们的共存应该也算是融洽。
这么多年,林渡舟的每一篇论文我都看,这些理论我不是不知道。
而当我来找胡渊,让他亲口告诉我答案,似乎将自己推向了一个确切的位置。
在这一方悬崖峭壁上,林渡舟独自站立,狂风席卷,下面是汹涌的海。
我看见自己一步步走上去,走到他的背后,就要拉住他的手。
我笑了笑,“还好,也许没有这样严重,他只是最近有些压力。”
下午我停下了转圈,练舞一直到日头西斜。
回家的路上天色变暗,银灰的云层流动,露出东边大片的深蓝色。
天空被突如其来的闪电点亮,我抱着怀里的猫包,来到市医院的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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