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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第1页）

叶凝之本是害怕的，现下看颜夭灼已伏法，心中复杂之意难以言语，她从小便是听着颜夭灼的故事长大的，艳羡她青春永驻、与夫婿琴瑟和鸣，崇拜她无论是武艺亦或者诗文皆不亚于男子，今日却得知曾经以为的救命稻草才是害得她小姑和众多叶家女早逝的真正凶手。

她闭目缓了好一会，这才悲愤出声：“叶家后辈皆敬你尊你，祠堂如今还供奉着你的牌位，其上从不曾落一粒灰尘，日日续着你的香火，逢年过节的纸钱也从未断过，叶家甚至不曾求你庇佑后人，只愿故去的每一个先辈都能摆脱凡尘困扰，来日升仙也罢，转生亦好，都能安康自在，可你究竟为何……为何要残害后人？”

听到叶凝之的质问，阵中老妪不由得嗤笑出声，嗓音呕哑嘲哳：“哈哈哈，为何？去问问叶溪舟啊，你们流着他的血，全都该死！

能为我奉上一丝力，也不枉为你们在这世上苟活一遭。”

叶凝之：“无论是传言亦或者是方才我看到的那些记忆碎片，溪舟老祖莫说负你，连恼你一句都是从未有的，你究竟恨他什么？”

颜夭灼艰难地扭头，目眦欲裂地瞪向叶凝之：“我从未想过嫁给他，我只想摆脱奴籍，恢复自由身，与许砚双宿双飞，丫鬟赎身本就艰难，为此我努力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攒够了银钱，也疏通好了关系，就等拿到身契出府，此时叶溪舟刚好高中状元回乡，只因他不愿，我的身契便被扣下了。

他也真是瘟神，不过与他撞上一回，许砚就紧跟着病倒了，我被关在府中数日，等到的却是许砚的死讯以及一封遗书，若非他，我怎会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不，或许不是叶溪舟克他，你们叶家高门大户，看谁不顺眼偷偷解决了也是有的，说不准许砚就是被叶溪舟杀的！”

她越说越疯魔，情绪上涌，又吐出一口鲜血，衬得她像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老妖婆，她忽地猛然抽出插在地上的桃木剑，狠狠朝叶凝之刺去。

叶凝之惊呼一声，腰上一紧，被苏棂玉拦腰抱着躲开了桃木剑。

苏棂玉啐骂一声：“疯子！

叶溪舟再怎么对你一个丫鬟强取豪夺，你也不该将火发至后人身上！”

见颜夭灼仍不老实，离槐蹙眉，又引动阵中灵力向她劈去，登时她的那双手连皮肉也无了，化作了白骨，诛妖阵能使妖物现出原型，颜夭灼本就是人，但活到此时早该成了一副白骨架子。

他森然道：“你们叶家的仇恨为何要牵扯至姒姮的身上？她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偷盗苍梧禁术，然后嫁祸姒姮？”

姒姮？

苏棂玉心中惊疑一声，这不是那幻境中那只九尾四脚兽的名字吗？他怎会认识？巧合吧，许是同名。

颜夭灼怒视离槐：“我都不认识她，何来嫁祸之说？偷盗禁术是我做的，可这莫须有的嫁祸之罪我可不认……”

颜夭灼忽而想起什么，阴恻恻的笑出声来：“听闻苍梧宗玉霜峰大师兄与掌门之女江千雪定了亲，那姒姮又是何人？你身旁这位姑娘又是谁？”

她边说边用眼神瞄着一旁的苏棂玉。

“离槐，你还定过亲？”

苏棂玉有些窘，若是真的，那夺舍者这应该叫抢亲了吧，难怪他对自己不冷不淡的。

离槐沉下脸，并未跟苏棂玉解释，而是冷眼看着颜夭灼：“你问的太多了。”

苏棂玉亦不喜她这眼神，打断她的话：“虽我不知苍梧禁术是什么东西，但你偷盗此书应是为了这满林子的魑树吧？你不惜以自己的血肉饲养魑树就仅仅只是为了报复叶溪舟？”

颜夭灼细细梳理着她散落的头发，眼中柔情一晃而过，道：“如今我总归是逃脱不了了，告诉你也无妨，我真正想与之厮守一生的是许砚。

那时我还是个丫鬟，跟随夫人去道观里上香，我在后山躲懒，忽而有什么东西拽住了我的脚踝，我垂首望去，就见地上躺着一个打扮奇怪的人，面上还蒙着一块黑布，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当时惊得我只想逃离，以为他是什么疯子，可他好像也被我吓到了，直呼我是哪个朝代的孤魂野鬼，气的我忍住心中的害怕打了他一顿。

后来误会解开，我二人双双道了歉，我见他孤身一人无依无靠，没忍住借给了他一些银子，他收的也果断，说是等他挣了钱，助我赎身，我们就这样开始了合作。

他也果真有些本事，不过一二年就将生意做得很大，先前我给他的银子在他手上不知翻了多少倍，我因此成功攒够了赎身银子，本想与他就此离开桃源镇，可叶溪舟却横加阻拦，他二人见面后，许砚无端生病离世，所幸叶溪舟同样昏迷了月余，真是报应！

我伤心欲绝之时，收到了许砚的遗书，他提及他来自以后，也不知是哪个朝代，叫我无需难过，他兴许只是回到了他的年代。

可朝代更迭岂是我这等只有数十载寿命的凡人可以等得起的，我只能通过修仙才能拥有百年千年的寿命，才能够在未来的不知哪个朝代重新见到他。”

说到这，她面貌越发狰狞起来：“可是我恨天道不公，凭什么有的人出生便高高在上，而我生来身份低贱，还要挨饿受冻；

我恨明明我就通过自己的努力就要得到自由身了，却要被人当作金丝雀豢养着叶府；

我恨千辛万苦进入苍梧山求仙，甚至熬过了渡苦海那一关，却告知我没有灵根，无法修仙，多可笑的一件事啊，有些人无论如何努力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忽然伸出那已化作白骨的手指，指向离槐：“像你，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仙门天之骄子，你如何能懂我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