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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丛丽长叹一口气,整个人透出一股沁入心底的哀伤,“这都是她的命,谁叫她命不好自小就没了爹娘,现在把能吃的苦都吃了,总好过吃一辈子的苦。”
丛丽夫妇育有三子四女,大儿媳妇在生第二胎时难产而亡,灾难并没有对这个小家庭表现出丝毫的同情,次年冬天大儿子染了风寒。
本以为吃几剂汤药就没事了,不成想竟然越来越严重,渐渐的下不来床,饭也吃得少了。
没等天气变暖和,好好的一个大高个就这么闭上了眼睛,丢下一个不满三岁的小女娃。
彼时几个孩子娶的娶嫁的嫁,儿子们成婚后也已分家,丛丽夫妻跟着小儿子家一起住。
庄户人家出身的都有一种宿命,即便老到腰比沉甸甸的稻穗还要弯了,只要还有力气握镰刀,也是要去田里忙碌的。
有福气的人是直到躺在棺材的前一刻,吃的都是自个亲手种出来的粮食,不需要别人的施舍。
丛丽尚且要在小儿媳手底下讨生活,家里家外的帮衬着不停手,何况一个隔了房的小女孩。
小小的一点儿,人还没灶台高呢就学会了烧火做饭,踩着凳子擦洗大铁锅,踮着脚尖胳膊伸出老远。
等大了些,洗衣裳打猪草带孩子更是不在话下,成日穿着洗的发白的宽松旧衣,外人只看见她永远低着头忙碌的小身影,几乎不怎么跟人说话。
房里一时寂静无声,逝去之人留下的伤痛如同一道陈年伤疤。
经过岁月的流逝,伤口表面已经结痂完好如初,可内里仍在流脓腐烂,痛入骨髓。
“您要放宽心。”
杏娘打破沉默,嗓音越发柔和,“菊花娘不是个心狠之人,纵使不是自个亲生的,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孩子,不会慢待了小玉。”
“她很好,我不怪她,我谁都不怪,五个手指头尚且有长短,何况是隔了房头的,我只是……只是心疼我的玉儿,她打小没了爹娘名声不好,再不挣出个能干的名头,往后可怎么找到好人家。”
丛丽声音暗哑,渐渐带了丝哽咽,泪水从眼角滑落。
她哭泣了两声,竭力压抑住喉咙口的酸涩,汹涌辛辣的气息憋得胸口闷疼,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止住了翻江倒海的哀伤。
“现在我只奢望能活到她出嫁,找一个可靠的人家,将来到了地底下,我跟老大夫妇也有个交代,别的……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杏娘无言的拍抚她的脊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的经上布满欢乐,有的经上写满苦难,“您更要保重好身体,小玉出嫁还要您穿衣梳头呢!”
“是啊!
我可得好好活着,活成个老厌恶,活到阎王爷都拿我没办法。”
晚饭时丛孝问起丽姑妈的脚,杏娘说好了□□成,还需要好好养着,走路不能太快不能太久。
“啧啧!”
陈氏满脸艳羡,夹一筷子青菜,“她这个脚修养的可够长的,一躺就是几个月,什么活都不用干,真是享福。”
丛孝无动于衷,眼皮子都懒得撩起,杏娘无声地扒饭,仿佛没有听到。
唯有丛三老爷不满地轻斥:“说的什么怪话,谁家生病是享福,你去享一个试试看。”
陈氏翻他一个白眼,嘴里嘟囔几声不满,当着全家人的面还是给老头留了颜面没有呛声。
桌上只剩碗筷碰撞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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